李德裕不愧为宰相之材,上任后立即整顿边军,加固边防,使南诏和吐蕃莫不惧服。大和五年九月,吐蕃维州守将悉怛谋请求献城归降唐朝。落入吐蕃手中六十七载的维州,不动一兵一卒就收复了,李德裕马上派兵接管维州,并上奏朝廷,要给悉袒谋请功。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坑爹的事情发生了。
牛僧孺向文宗进言道:“吐蕃疆域,四周万里,失一维州,无损其势。况今两国修和,约止干戈。我朝防御西戎,应以信义为重,军武在次,而今一旦失信,西戎就能以此为口实用兵。吐蕃军队正在茹川一带牧马,蛰伏在秦、陇之间,如若东袭陇坂,直奔回中要道,不用三日,即可抵达咸阳桥。届时,纵然得到一百个维州,又有何用呢?
而文宗居然采纳了牛僧孺的意见,着令李德裕把维州城和悉怛谋等三百多降众交还吐蕃。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别说是李德裕了,就是吐蕃都被整蒙了。
腐儒害国,竟至于斯。
想到这里,谢轩顿时怒发冲冠,离开坐席,跪拜在大殿上,朗声道:“陛下,臣请斩此贼。”
玄宗缓声道:“幼安何故如此激愤?”
谢轩道:“儒学之盛,莫过于汉,然汉武亦有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言。两汉若无去病封狼居胥,窦宪燕然勒石,焉有强汉之名?便是我朝,若无李卫公阴山之胜,焉有今日的太平盛世?太宗曾言,戎狄人面兽心,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郑国公亦曾言道,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夷狄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之,此乃血泪之教训,颠扑不破之真理。以太宗之文治武功,独不如此小吏乎?此人,该斩。”
但凡皇帝,哪一个不想开疆拓土,成就不世伟业?就更何况是晚年好大喜功的玄宗了,兼且谢轩夸赞的又是他的太爷爷李世民,玄宗顿时眉开眼笑,心道:“以后谁再敢阻拦朕用兵,朕就拿这一番话对之,看朝臣谁还敢有异义!”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幼安此言大善,不过此乃经筵,各自辩驳,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安可定罪?你退下吧。”
玄宗此话一出,莫说是牛绍了,便是在场的任何人,也不敢多语了。历朝历代,臣子进谏,哪怕是指着皇帝的鼻子骂,都不一定有事,但是只要是对先皇有所不敬的,十有八九都是死路一条。就更何况是被塑造成道德模范,世之完人的唐太宗了。
接下来,众人就《心问》中的内容,对着谢轩一阵狂轰乱炸。然而谢轩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了,这些所谓的争议,在后世,早已被讨论了千万遍,其中不乏名家之言。谢轩等若是用近乎作弊的手段,将无数人的研究成果,心血结晶,拿来当成自己的言论,而在场的这些人,虽然亦是熟读圣典,如数家珍,但是却没有一人,敢说自己是横跨两千年,几无敌手的。
而且,就辩论本身而言,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早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其成熟程度,远不是这个时代可以比拟的。诸多的辩论技巧,如设置两难、归谬发问、撕隙抓漏、长抽短吊等等,这个时代能掌握的人,少之又少。
是以,一场辩论下来,竟无一人,能在一个问题上,驳倒谢轩。这个结果,别说是其他人了,就是同为穿越者的王逸之都没有想到。
玄宗见大殿陷入沉寂,半晌无人再提出异议,缓声道:“既已无人发问,便到此为止吧,李麟,将记录宣告殿外的仕子,由他们来判定。”
李麟躬身道:“陛下,现下已然申时,殿外仕子足有三千,将他们的意见收集上来,恐不是一日之事,这经筵?。。。”
这时,谢轩突然起身道:“陛下,臣有一策,至多只需一个时辰,便可将诸仕子的决断收集上来。”
玄宗微讶道:“哦?幼安有何良策?只管道来。”
谢轩道:“臣此策名曰投票。”
闻听此语,王逸之顿时嘴角猛抽,玄宗却疑惑道:“何为投票?”
谢轩道:“经筵所议,乃是《心问》可否印发流通,其结果无非是可与否两种。可令人在大殿前,置一大箱。诸仕子桌案上,皆有纸墨,可在纸头上,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下可或否,签押姓名,而后按照次序,将签押的纸头,放入大箱之内。待投放完毕,陛下再令专人查看统计,《心问》可否流通,只看可否的数量,便一目了然,如此,也能确保公正,无人徇私舞弊。”
玄宗闻言,顿时笑道:“确是佳策,李麟,照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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