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顺说了半会话,也觉着乏了,尽管身上到处都疼,仍不禁打起了瞌睡。杨铮与黑娃、栓子便从西厢房出来去了正屋。

杨芝儿正在和面,见三人进来,说道:“我给咱们做卤肉臊子面,黑娃、栓子爱吃吧?”

黑娃和栓子都点了点头,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平日他们在家中吃不到什么荤腥,而到了杨芝儿这里,每回都能一饱口福。

杨芝儿倒不会笑他们。她小的时候,家里也要过饭,也有过忍饥挨饿的时候。杨家坪的族人,至少这些年来能吃上饱饭,算是很不容易了。又问道:“黑娃和栓子也该娶媳妇了吧?”

黑娃道:“我娘说再过一两年。”

栓子红着脸不吱声,杨芝儿见了便笑道:“看来栓子是快了。”

杨铮道:“大姐,前两天给你送来的番椒末子吃了没有?”

杨芝儿道:“吃过一次。照你说的拿滚油沷了一下,闻着还挺香的,就是吃着有些有些烧嘴。”

杨铮道:“先少往饭里搁一点,吃惯了就觉着香了。”

聊了会家常,杨芝儿和好了面团,搁在案板上用盆扣了起来,又去准备肉臊子。

杨铮见炉子上的水壶一直冒着汽,打开壶盖看了看,见壶里结一层白色的水垢,便说道:“大姐,这水垢要时常清理一下。水若是滚得时候长了,就不宜喝了。”

杨芝儿道:“行,我知道了。”杨铮讲的一些道理,她有兴趣时会问一问,多数时候却并不探究缘由,只是照着做就行了。自家兄弟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听他的总不会错。

售卖“杨古井”的分红,都是交到她手里保管的,前前后后已有七十余两。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挣下这么多银子,比胡家肉铺一年的收入还多。光凭这一点,就让人服气。

杨芝儿道:“铮娃,过几年等水娃大了,让他跟着你读书可好?”

杨铮道:“好啊。”

杨芝儿笑道:“也不指望他能有啥大出息,能识些字就行。”

杨铮道:“也不能光识字,到时候我来教他,大姐你放心吧。”

小外甥水娃虽然才四岁,却已比村里六七岁的孩子看着还要机灵。也不知是因为这小家伙营养好,还是长于市井见事较多之故。若能打小就调教起来,日后便会是个好帮手。

杨铮自己现在年岁还小,许多事情尚做不了。等过上几年,他年纪大一些,再混个功名出来,在族中就能有些号召力了。到那时让石头、搰埆等一众小伙伴都来听讲,黑娃和栓子也可以跟着学,将一些想法慢慢渗透给他们,将来不管做什么事,这些人都可作为班底。

饭快做好时,杨大力和胡喜子回来了。二人一进屋,杨芝儿就问道:“打听到了么?”

胡喜子点了点头,道:“就是那个冯管事支使的。三舅被打时,李尕子就在边上,从头看到尾。他虽然不认识那几个混子,可三舅被抬走后,他见到冯管事与那几个混子在一起说了半会话,肯定错不了。”

杨芝儿道:“还真是啊,那冯管事可真不是东西!”

胡喜子道:“李尕子也不是个玩艺儿,他明明认得三舅,也不知道劝个架帮个手,光在旁边看热闹。哪天我得教训教训那老小子。”

杨芝儿瞪眼睛道:“你皮痒了还是怎么着?秦州城还呆不下你了?”

胡喜子笑道:“哪的话。”

杨大力道:“人家李尕子在北关摆摊做生意,平白地自然不愿意招惹那些混子,怪人家干什么。”

胡喜子道:“岳丈说得是,那就不和他计较了。”

杨铮道:“姐夫,这个事你先不要管了,我来想办法。”他看出来了,大姐有了身孕,姐夫有些兴奋过头,就怕做起事来失了分寸。

倒也不怪胡喜子,他们胡家几代单传,自然希望多些子嗣。街坊常有人开玩笑说,你们老胡家成天杀生,因而折了福分。若是关系好的人说倒还罢了,曾有一个不开眼的,大概是喝了些酒,拿这事取笑胡喜子,被胡喜子按在地上给了一顿老拳,直打得那家伙哭爹喊娘。

胡喜子道:“阿舅你放心,我不会乱来,就是随便说说。”

杨铮道:“你们先吃吧,我出去一趟。”

杨大力道:“你要去哪?”

杨铮道:“不走远,就在西关城里。”

黑娃说道:“我跟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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