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铮练了七八天弓箭之后,仿佛突然开了窍一般。这一日连射十箭,有八箭中靶,其中两箭命中靶心。另外两箭脱靶的,相差也不过尺许。与初习之时相比,进步相当明显。他不禁想,说不定自己遗传了老爹的神射手基因,只要坚持练习,未来大是可期呢。

他习练弓箭,虽说大半是出于兴趣使然,可也是认为这门技艺非常有用,自是希望能够练得越精越好。尽管在这个时代,火器已开始大行其道,但弓箭仍然是最有效的远程武器之一。

朝廷对火器、盔甲、强弩管制极严,对刀枪、弓箭则没什么要求。作为一个普通百姓,自不可能随身带着火铳,何况以当下的工艺技术,火铳也远没有弓箭用起来方便。若是一对一远程互射,火铳绝不是弓箭之敌。只有战场上群体作战,火铳才能发挥出优势,另外训练一个铳手要比训练一个弓手容易得多。

父亲和大哥经历的那些事情,一直在杨铮心中萦绕不去。而今虽说是太平盛世,可他总是缺乏足够的安全感。不管修文还是习武,都是为了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和家人。

未来几十年将要发生的那些事情,他虽只模模糊糊记着个大概,最为重要的几件事却还是知道的。因而只有每天做点什么,有些收获,他睡下时才能够心安。

又练习了一会,杨铮便收拾了东西回家。

进到院子,见大姐一家都来了,正和父母说着话。院子当中支起了一个烤炉,姐夫正吹着炭火,大姐和月盈在厨房里切肉串肉。怪不得大伙都不在屋里呆着,这是准备弄烧烤了。

小外甥水娃一见杨铮就扑了上来,嚷嚷着要吃烤羊肉。

杨铮一只手抱起水娃,在他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下,说道:“小馋猫,等下烤给你吃。”

张氏道:“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快给水娃烤肉吧。”

杨铮道:“这个可不敢给他多吃,要坏肚子的。”

张氏道:“他这么一个小娃娃,又能吃多少。”从杨铮手里抱过水娃,说道:“让舅舅去洗手,给你烤肉吃。”

杨铮到屋里放下弓箭、箭靶、手套,在盆里兑了些温水洗了手,出来在烤炉边坐下来。

胡喜子道:“这是古掌柜那新做的,你看好用不?”

杨铮道:“这东西就是图个方便,哪有不好用的。”从月盈手里接过串好的肉,放在上面烤起来。

这个烤炉其实就是个长方形的炭火盆,中间有层带孔的隔板可以通风漏灰,下面有四条腿支撑,烤肉时不必再哈腰俯身。

杨铮一边烤肉一边问道:“三舅回去了?”

胡喜子道:“没呢,还在我那里。有舅母照看着,不用旁人操心。那个冯管事从华亭弄了两大车石炭,让人在城里叫卖了两天都没人买,三舅可是高兴坏了。”

杨铮笑道:“等那冯管事贱价甩卖时,你让三舅都买下来,他就更高兴了。”

胡喜子也笑道:“那是一定的。不过那两大车石炭,怕不有四千多斤,卖不出去怎么办?”

杨铮道:“大半都能卖掉,剩下一些也不打紧,反正一时半会也放不坏。待到开春天暖,我想把家里的灶改了,以后就烧这石炭,比烧柴草要强多了。姐夫那里常年煮肉,倒是可以一直用那铁炉子。不过等天气热了,就不能再支在正屋里了,烟筒也要接短一些。”

胡喜子点头道:“用那铁炉子烧石炭,确是方便了许多。对了,我让人弄的毛犀已经宰割分掉了,给你家带了二十来斤。”

杨铮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道:“那可要品尝一下。”

胡喜子道:“这也能烤来吃?”

杨铮道:“应当可以吧,先弄两串试试再说。”

胡喜子便去割了一块毛犀肉,让杨芝儿和月盈串了起来。

早先杨铮给他出的卖熟牛肉及牛肉汤、牛肉面的主意,终还是没有做起来。一方面是没有合适的铺面,加上胡喜子要顾肉铺的生意,杨芝儿又有了身孕,也有些照应不过来。另一方面则是因古常勇被诬告一事,让杨铮觉得眼下还不宜折腾太多的事情。若有人看着眼红,又要多生事端。眼下又不缺银子花,倒不如先放一放。

不过胡喜子托人带毛犀的事情早已经定下了,于是便联系了城中的几座酒楼,加上几个常去他店中买肉的大主顾,在毛犀未到之时便预定了出去。毛犀肉在秦州还属于稀罕吃食,又是现杀的新鲜肉,因而那些人都很有兴趣。一头毛犀宰割完,连肉带骨不过四百多斤,有些人家还嫌分得少了。

杨铮把手中的一把羊肉烤好,拿了一串未放辣椒的给了水娃,其余的则给了父亲和姐夫、大姐,接着又烤毛犀肉。这一回烤好后,他先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便给母亲和月盈各给了一串。

张氏和月盈倒也吃了,可是看她们的神色,显然还是不太感冒。杨铮便想,近来她们辣椒也能吃一些了,或许是不喜欢小茴香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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