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牢房中已无阳光可以照进那扇小窗,窗下云生将脸埋在双膝上许久,单薄消瘦的肩膀似乎有些颤动。

他?他哭了?

萧檀只觉自己的心忽然加快了跳动一般,也随着云生肩膀颤动而颤动。

这些年来,萧檀感觉自己已经见过云生任何模样。

初见时他的嘲讽,他的倔犟,他的坚毅。

后来的温顺隐忍,微笑谄媚,玩弄心机。

萧檀见过他懒散无羁,见过他谄媚讨好,见过他不知羞耻,见过他无所畏惧。

只是萧檀从未见过他悲伤,更从未见过他哭。

不论是酷刑加身,生不如死的时候。还是屈身雌伏,被迫承欢的时候,他嘴角从来只会扬着笑。

可是,他心里不是牵挂那个无欢和尚吗?为了不连累那个和尚,他不惜一次次让那个和尚伤心也要故作无情,把无欢和尚推离他的身边。可此时他却在为另一个男人伤心?

萧檀深深呼吸后才问出口道:“你和萧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这么冷情的人竟会为他伤心?”

萧檀心下思索。云生就算是再聪明,会谋划,但是云生不过是一个心怀怨恨的小人物,为何堂堂燕平王会对云生言听计从?而且在风雪园,萧檀可以感受到萧玥对云生的感情很值得玩味。

萧玥曾说他没有龙阳之好,可此时云生对萧玥也是毫不虚假的悲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萧檀的问话,云生苍白的脸从腿上抬起,看向萧檀。

看到抬起头的云生,萧檀惊诧,满目的疑惑。因为抬起头的云生双手依然紧紧抱着双腿,身体依旧有些颤抖。只是他双眼有些微红,可是萧檀却没有看到他眼角留下一滴的眼泪。

看到云生并没有哭,萧檀心底却是忽然一松。

这才是他了解的云生。

坚韧,冷情,不论受任何伤害都不会让他难过,愤怒。他的心志坚强的让任何人都无法摧毁,只要他不愿意,谁也无法触到他的软弱。

云生苍白的脸上朝萧檀露出淡淡微笑。“我和燕平王是什么关系,主人不是已经知道么?

主人知道的,我这人什么都不会,也只有这副身子还可以用用。卫朗费了几个月调教出的这副身体,主人都很是喜欢,所以我不用白不用。

和大昭国的燕平王有床笫关系,对我可是有很多好处的。呵……”

牢门外萧檀手握成拳,隐忍着怒火。

从云生说‘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副身体’时,萧檀的脸色就已经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萧檀努力使自己的情绪不因云生故意嘲讽的口吻而打破牢笼,冲进去捏断他的脖子。

萧檀如此隐忍并不是因为他对云生如何容忍,而是他太了解云生的脾性,所以他来见云生,却没有让人打开牢门。

因为相比总是满口谎言的云生,他更相信萧玥。萧玥说他不好男色,那云生便又是在胡说八道了。

萧檀凌厉如刀的目光射向依旧笑意盈盈的云生。“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还是不说实话,是真觉得本王对你真的毫无办法?”

“嗯………”云生皱眉考虑了一下,然后道:“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帮燕平王谋反,主人早就很清楚了。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和燕平王的关系?这应该和谋逆之事无关吧?”

“……?!”萧檀立时有些哑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来天牢明明是来查清云生与燕平王合谋谋反的。可为什么现在自己更想弄清楚云生和萧玥究竟是何关系?总是纠结于此事,自己这是怎么了?

萧檀皱起眉,竟不觉心底荡起的一丝慌乱。

牢内云生看着牢门外的萧檀,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复杂。竟是有遗憾,有歉意,有愧疚。

云生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如果主人能保燕平王无事,那我死时,燕平王应该便能毫无顾忌的告诉主人我和他的关系。

因为有些事,我不死,便永远不能被别人知晓。”

不死便永不能让别人知晓?

难道这才是他喜欢找死的原因?

巳时。

一年一度的兆山皇陵祭祀已经结束。

当神武帝萧湛返回皇宫走回落华殿的时候,殿外已经有人等候。

神武帝看到等在殿外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屏退了身后跟随的宦官。

“臣萧檀,参见皇上!”萧檀跪地行礼。

其实萧檀是武将,而且还是一地封疆的藩王,本不用行双膝跪地的大礼,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神武帝走到萧檀面前道:“外面天寒,进殿里说。”说完,神武帝迈步走入落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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