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檀站起，转身跟入。
走入落华殿，殿内早已燃了炭火，温暖如春。
神武帝一边脱去身上御寒的外袍，一边道：“小檀此时不是应该在彻查燕平王的事么？这么快便查清楚了？”
萧檀如实回道：“回皇上，因为燕平王谋反一事不可过多被外人知晓，以免有损皇家名声，所以臣只能由燕平王本人查起。”
神武帝萧湛将手中外袍搁置一旁道：“哦？你去查了燕平王？那结果如何？”
“燕平王他……”萧檀犹豫不决。他不知该如何向神武帝禀报。
难道说这只是因为云生和萧玥的局，只是他们想要找死，根本就没有真想要谋反？
这不是稚童打闹，丝毫不能有差的事。用这样荒诞无稽的回答，谁会相信？
神武帝听到萧檀语声踟躇，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萧檀只好抱拳回禀道：“臣查到，燕平王并未收买户部礼部的官员，而且礼部尚书那张谏言由燕平王替皇上皇陵祭祖的折子也是假的。”
“假的？”神武帝思索了片刻，却并未说什么，只是示意萧檀继续说下去。
萧檀继续道：“长乐宫里，燕平王说工部右侍郎是大皇子的遗臣是真的，只是工部右侍郎本人却并不知道燕平王谋反的事。而且，宫中凌武卫的统领确实是被人以易容之术暗中替换了。”
神武帝听到萧檀叙述燕平王萧玥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根基，最大的动作便是用凌武卫的统领控制宫内。再依靠那个下奴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和完美的演技完全蒙骗住了所有人后神情平静无澜，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那南边境上戎狄大军压境，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萧玥与你说过此事和他有关？”
“此事确实是燕平王向臣承认，是他向戎狄放出消息，说我大昭朝廷内乱，此时起兵必有可乘之机。只是我大昭朝堂安稳太平，朝中政事也不曾被耽搁。
而且清晨臣收到加急密报，南边境上的战事已经平息，戎狄大败，只十七万人退回戎狄王帐。”
当年戎狄五十万大军便被初入夏江的黑羽骑一路打回戎狄国，如今区区三十万，萧檀倒是还真未曾担心过边境的战事会有失误。
这些年黑羽骑虽安稳驻守在夏江，但是演战，练兵却从不曾有过丝毫懈怠。黑羽骑中有军事战略，兵马指挥能力完全不输自己的大将林崇，而且还有自己亲自调教出沙场应变能力胜过军中老将的慕麟。这样的形势之下，萧檀自然不比担忧。若非如此，萧檀也不会在卫朗提醒过会离开帝都，边境却起战事的紧要时候放心回来帝都。
神武帝淡淡微笑。“看来向戎狄放出消息不过是想牵制住黑羽骑牢牢守护在边境，让你无法带黑羽骑回帝都而已。
这些就是五弟所有的部署？一个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丝毫经不起推敲调查的计策？
齐王觉得五弟会是如此大意的人，还是那个下奴故意戏耍五弟？”
萧檀听出神武帝话中隐意，诧异看向神武帝萧湛。“皇上？！”
神武帝看了看萧檀淡笑解释道：“小檀，我并未怀疑你是为五弟脱罪，故意说谎。你心性刚正，绝不会欺骗我。否则卫朗也不会在我故意装病，设局引诱有不臣之心的谋逆之人时，如此放心的离开皇宫。”
卫朗？萧檀忽然心底有些凄然。“原来卫大人竟如此相信我？”
是因为卫朗相信，所以才让皇上信任？原来当年的两个少年，已经到了由别人来维系信任的地步了。
也好，原本便是有违伦理，为世俗所不容。已经牵绊了这么多年，是早该放下的。
萧檀挺直身体向神武帝恭敬道：“臣刚才所说皆是实情，而且臣还查到燕平王已重病在身，时日无多。宫中御医也已经确定，燕平王可能已活不过十天。”
听到萧檀此话，原本一直平静无波的神武帝萧湛神情才有些改变。
神武帝道：“五弟已经病的如此严重？那他怎么还会让那个下奴替他谋划这些事？”
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怎么还会想要谋朝篡位？神武帝大为不解。
忽然，沉思中的神武帝神情变得震惊。
他让那个下奴做皇位冒充自己很正常，可是他竟教授那个下奴处理朝政？难道他是真心想在他死后，要那个下奴做皇帝？
萧檀道：“臣也不知燕平王为何要这么做。只是……”
“只是什么？”神武帝回神，示意萧檀继续。
萧檀犹豫片刻后道：“只是臣猜测……可能，是与当年皇子夺嫡的事情有关。”
“当年……？”神武帝重复这两个字，似乎想起来什么。
当年五弟和大哥的感情最好，神武帝萧湛还只是二皇子时，五弟曾悄悄问过他，如果他喜欢那个叫姚月儿的女子，想娶她为妻，可大哥却反对该怎么办？
神武帝萧湛隐约还记得自己当时回答说，大哥若是反对，就去找父皇请旨赐婚，那样大哥也反对不得。
后来，后来五弟还没来得及向父皇请旨，父皇便忽然驾崩。然后便是三子夺位，大哥三弟身死，那个官居一品的姚首辅也被灭满门。
神武帝萧湛心里喟然长叹。
难怪五弟而立之年也不娶亲，每次询问他，他便说他身体不好，不想连累谁家女子一生的幸福。
原来他只是心中还牵挂着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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