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话下来,刘焉的脸色终于是恢复正常。
刘诞轻咳一声,终于准备说点有用的话:
“父亲,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焉听他这话,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嗤笑一声:“当讲不当讲?你做的事情都不少了,怎么,现在反过来说一句话倒是不敢了?”
刘诞被他这句话呛的咳嗽了两声,心下有些无语道:老头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脸上却赶紧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正色道:“父亲大人,通苏的信件送回绵竹的消息,孩儿没有刻意掩饰,所以益州的一众豪族此刻应当已经知道了关系他们生命的东西到了绵竹,想必这帮豪族现在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了。孩儿有个想法,不若我们便将那些信件……焚毁了吧,父亲大人您先别生气,且先听孩儿解释。”
看着正在暴走边缘的刘焉,刘诞停顿了一下,长呼出一口气,这才继续道:“父亲大人,天下大族不计其数,单靠杀能杀完吗?恐怕是不能的。再者说来士族们掌控着大量资源,擅动屠刀也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就拿益州的地方大族为例:他们掌控着本地的资源,钱财,权势。若想尽除所有豪族,想必我们就不止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了。到时候,益州也必然再次陷于动荡之中,民心不附,后果也不堪设想。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些个豪族掌控着权势资源,若是不加管制任其发展的话,等到将来壮大起来便可以与我们分庭抗礼,于我们而言又是巨大的威胁。
动不能轻动,又不能不管,那么自然要想想办法,将他们控制在我们手里。
此次苏固谋逆,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一个收服他们,让他们安分下来的好机会!
如今他们犯下了如此罪行,即便我们立刻将信件公之于众,然后斩杀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若父亲大人烧毁了这些信件,便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如此一来,一则显示了您的宽仁以及胸怀,他们必然感激涕零,全心为我们做事。
二来,虽然我们表面上烧毁了这些信件,但是他们肯定会觉得我们还保有一份名单,如此便自觉有把柄落在我们手中。
把柄握在手里,便是一把高悬在他们头上的剑,时刻提醒着他们要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反之这柄宝剑现在砍下他们的脑袋,惶恐之人恐怕都会被那些鼓溜溜乱转的头颅吓破了胆子,恐怕再没有人敢真心为我们做事了。甚至……还会引起巨大的祸患。
三来,也可让一些摇摆不定的家族归心,益州才能真正掌控在我们的手中。
我知父亲如此急于扫荡益州大族,是为了我们刘家考虑,是怕我们几兄弟接手益州之后为本地豪族所掣肘摆布。但……一味的对豪族世家采取打压政策并非长久之计。望父亲三思!”
刘诞话毕,刘焉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六月的尾巴,正有茉莉花开。一缕极淡的花香顺着门缝飘进来,叫父子二人的心平静了三分。
刘焉思考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颇有欣慰之意。
目带宠溺的看着刘诞,刘焉开口道:“我儿能想清楚这些,我心甚慰,甚慰啊!
为父又怎不知你所言道理?以前看你们弟兄几个都不甚成器,才想着给你们杀出一份家业来,如今吾儿既然懂得了这其中的诸多道理,那为父便不会再太过为难他们了。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便给他们一条生路。
而且那些信件……便如你所言尽数焚毁了吧。为父也不看了,你直接做了就是。这件事情为父会让他们知道,并感念你的心胸与仁慈。狱中的那几家,明日也会尽数放了。不过……”说到这里,刘焉嘴角勾起一个冷厉的弧度,话音一转道,“名单还是要有一份的,将来再有豪族起事,才能叫他们死的心服口服。”
不听最后一句话,刘诞还以为他的爹地变成了大好人,终于想通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刘诞真的想抚额掩面然后哭上几声。
感情老爹还存着这么大的杀心呢!
从刘焉书房里出来,刘诞长出了一口气。
仔细回想一下这几个月入蜀的过往,刘诞觉得蛮好。解决了未来的一大对头张鲁,而且还让益州的局势更稳定了一些。
如此看来,也是时候趁着董卓没有入京,再回一趟雒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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