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凤鸣就是这样的人,说去就去,风风火火的,只给父亲狄清留了张纸条,寥寥数语,只说自己有事出去下,并无交代去了哪里。
正是日落黄昏十分,她知道这个时辰徐兰荪已经从太医院回到家里,一边走一边想,今天,真的要给自己的终生归属做个了断吗?
有丝丝的不甘,也有隐隐的痛。
天气已经逐渐转暖,但太阳一落,还是很冷,像她这种习武之人又不喜欢穿斗篷,嫌那物事拖拖拉拉累赘,身上小袄很薄,已经给寒意浸透,所以加快了脚步,想着到了徐兰荪家里,一杯酒下肚,也就热乎了。
脚步匆匆,行至这条街的拐弯处,此地没有店铺,也没有什么行人,她倒也不怕,身上有工夫,巴不得出现几个地痞恶霸呢,刚好可以暴揍一顿用以发泄自己的坏情绪。
想什么来什么,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头,她本能的回眸看,那拍她的人二话不说直接迎面给她洒了些香粉,她虽然不涉足江湖,但习武之人总是喜欢打听江湖事的,也就知道自己大概遭人暗算了,这香粉也差不多就是江湖上传说的迷魂药之类的物事,于是立即屏住呼吸。
秋雁也已望见有人欲对她图谋不轨,吓得大惊失色的喊道:“小姐!”
她根本没有中招,待想挥掌打向那个暗算自己的男人,突然灵机一动,喊秋雁:“去找他救我!”
一边说,一边佯装四肢无力欲瘫倒,连眼神都迷离状。
这个他是谁,秋雁懵里懵懂。
那个暗算她的男人蒙着面,见她目光涣散只以为她已经中招,于是扛起就跑。
秋雁拼命的在后面追,边追边喊:“有歹人,来人啊,救命!”
只是喊过之后发现竟无一人出现。
狄凤在那男人肩头朝秋雅道:“我不行了,你去找他救我!”
秋雁追了几步,那男人个子高步子大,自知追不上,也就只能按照狄凤鸣的吩咐跑去找人,这丫头也不知道狄凤鸣所说的“他”是谁,看距离徐兰荪家近,于是直接跑去了徐家。
徐兰荪刚从太医院回来,正给家人伺候准备用晚饭,门子带着秋雁蹬蹬的跑进堂屋,见了他,不等门子禀报,秋雁高喊:“徐大人,我家小姐给人掳走了,你快去救我家小姐!”
徐兰荪先是一怔,接着丢下筷子就跑,边跑边问后面的秋雁:“狄小姐给什么人掳走的?现在何处?”
秋雁忽然发现,那个阴柔有余的徐大人,原来跑起来却是如飞一般,她小碎步追的嗓子眼冒烟,断断续续道:“就在,就在距此不远的清水街,奴婢,奴婢只看见那人把我家小姐扛着拐入一条胡同,具体,具体在哪里不知道。”
她这样一说,徐兰荪更着急,飞奔而出了家门,差点撞到一人身上,举目看见是卿公度。
卿公度见他如此情状,忙问:“兰荪,怎么了?”
徐兰荪大喜过望,一把抓住卿公度的手臂,急切道:“狄小姐给歹人掳走了,就在距此不远的清水街,秋雁说看见那歹人带着狄小姐进了胡同,你会功夫,跑的比我快,赶紧去救人。”
卿公度听罢掉头就跑,以之轻功,转瞬便没了踪影,等来到清水街,发现左右各有一条胡同,这清水街不长,以左右两条胡同为起止,此处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没有生意店铺,人也少,他琢磨一番,也不知那歹人掳走狄凤鸣会进了哪条胡同,想一想,赌一把吧,于是选择左边的这条胡同。
胡同内都是低矮的房屋,他边走边找,边找边仔细听,终于听见有隐约的叫骂声打一户人家传出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知道是狄凤鸣,于是翻墙而入,直接冲向房门,刚想破门而入,却听见里面的狄凤鸣道:“小子,敢抓姑奶奶我,你不知道姑奶奶是会功夫的么,姑奶奶之所以方才让你得逞,是故意的,为的是试探下他,听说他就要纳妾了,我看他到底心里还有没有我,你给我老实的蹲在那里,不能吱声,你如果不配合,我就一掌拍死你,打的你脑浆迸裂。”
然后是一个男人告饶的声音:“姑娘息怒,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穷疯了,想把姑娘卖到妓院换点银子。”
听说想把自己卖进那种腌臜之地,狄凤鸣恼羞成怒,狠狠的踹过去一脚:“居然想把姑奶奶卖到那种地方,做梦,今天你遇到姑奶奶算你倒霉,我看你以后还敢做这种缺德事,你穷,就出去找个事做,勤勤恳恳,不怕没饭吃,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不怕天打雷劈。”
那男人给她踹疼了,哭爹喊娘,道:“姑娘饶命,我以后再不敢了,姑娘请回吧。”
狄凤鸣哼了声:“我不走,我要等他来救我。”
忽然想起什么,招手喊过那男人:“你帮我做件事,然后我就饶了你,否则……”
低低耳语,外面的卿公度听不清什么,但猜出定是要那男人配合她扮戏,于是微微一笑,悄悄的后退,重新翻墙而出,然后来到街口等徐兰荪。
没多大功夫,徐兰荪哈吃哈吃的跑来了,到了他跟前,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一通比划。
卿公度知道他的意思,眼珠一转:“我找到凤鸣了。”
徐兰荪非常高兴:“她人呢?”
卿公度摊摊手:“不曾想我跑的急竟扭到了脚,现在疼的厉害,而那男人又会功夫,我恐不是他的对手,假如硬闯进去,打草惊蛇,那男人也说不定就会铤而走险杀人,所以,我没进去。”
徐兰荪气的指着他:“卿公度啊卿公度,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和你做朋友这么多年,没麻烦过你什么,今天用上你了,你却扭伤了脚,气死我了,你等着,等我把狄小姐救出来,我就与你割袍断义。”
卿公度心里笑,嘴上假装难为情:“抱歉,帮不上你,可是你去也不一定能救出凤鸣,那个男人会功夫,而你又手无缚鸡之力。”
徐兰荪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又朝手心吐了几口唾沫,狠狠道:“为了狄小姐,死亦何妨。”
按照卿公度的指点找到那户人家,轻轻一推,门没上闩,他进去后可着院子看,看见一根木棒,拿起,双手抓紧,来到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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