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锦罗的诸事再不准旁人碰,麒麟苑人人自危,仿佛锦罗要把她们都撵走似的,张嬷嬷身为管事更加惶恐,于是鼓足勇气找锦罗询问,正在房中纠缠,外头跑进来个丫头,急匆匆道:“禀王妃,宫中来人了,太妃叫王妃也过去前头接旨呢。”

宫中来了旨意?锦罗忙喊月牙儿:“快,给我更衣。”

忙取出朝服穿了,来不及重新梳妆,只简单拢了拢头发,待到了前面,王府一干人等似乎都在等她。

人到齐,卿公度率先跪了下去,然后才是卿寒山等人。

其实这圣旨卿公度带回来有几天了,李绶特别交代,如无异常,可不拿出来示人,留在身边做个尚方宝剑即可,然而,卿公度把锦罗中毒的事跟宓氏说了,把锦罗不孕的因由归结在中毒上,宓氏虽然震惊,也还是逼他娶侧妃,毕竟和司空家还有郦家都说好了的事。

卿公度无奈,今天才把李绶身边的张大海请来。

张大海见众人悉皆跪倒伏地,便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北王之妃,蕙质兰心,端淑贤德……”

长篇累牍的夸了一顿之后,方切入正题:“是为天之骄女,赐其与靖北王永世安好,女不得和离,男不得另娶,钦此!”

听上去,两方面各打五十点半的意思,实际是怎么回事,谁都清楚。

卿公度甩众人山呼万岁。

然后,张大海把圣旨交给他,转而看向锦罗道:“王妃,老奴可是听说王妃曾想与王爷和离,皇上知道了,很是不高兴,皇上说,恩爱夫妻,哪有动辄和离的,所以今天才下了这道圣旨,以后王妃切莫再说和离了,因为王妃再说和离,便是欺君罔上。”

锦罗垂头道:“臣妇,遵旨。”

宓氏那厢暗自冷笑,欺君罔上,分明是针对儿子的,可圣旨下,宓氏心里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

宝瑺郡主无比艳羡道:“都是卿家儿郎,皇上既然给王爷王妃下了这道圣旨,为何不给郡王和臣妇也下一道这样的圣旨呢。”

宓氏心里暗骂,贱人,你品秩不够,凡事都争,还真小瞧了你。

宓氏之所以这样厌恶宝瑺郡主,还不是锦罗中毒的事卿公度已经告知于她,而她首先怀疑的就是卿公致,因为恨透了卿公致,连带梧桐院的人都不喜欢,特别是这个宝瑺郡主,刚过门时事事谦让,没几天工夫,便露出了狐狸尾巴,凡事都争,跟阴梨的事更是让宓氏伤透脑筋烦透了心。

张大海当然听见了宝瑺郡主的话,呵呵一笑,老好人的态度:“郡王妃和王妃不同,王妃那个性强,受不得一点委屈,皇上说哪有女子动辄和离的,实在不像话。”

明明就是在敷衍,宝瑺郡主当然听得出来,嘲讽的一笑:“公公的意思,嫌本郡主脾气好?”

宓氏心道,木莲和阴梨巴不得你开口提和离呢,只怕那个卿公致也受够了你的怪脾气,有本事就开口提和离试试,看卿公致会留你,还是卿家会留你。

念在宝瑺郡主是皇室宗亲,张大海呵呵一笑:“奴才不敢,卿家的家务事,奴才就不掺和了,奴才得回宫复命了。”

他离开后,宓氏看了眼卿公度:“你跟我来。”

卿公度便把圣旨交给沈时明收好,他跟着宓氏出了大厅,母子两个一边往后宅走,宓氏一边道:“说,是不是你向皇上请的旨意?”

卿公度想撒谎说不是,然他不习惯说谎,于是点头:“是。”

宓氏顿怒,没等发作,卿公度撩起衣袍跪了下去,她一惊,左右看,幸好没有旁人,只一个郝嬷嬷,她还是急道:“你快起来,一个大男人,还是王爷,说跪就跪,颜面何在,有什么话就说,母子两个,难道还有仇吗,再说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说完瞪了眼郝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王爷起来。”

郝嬷嬷正等她这句话呢,于是过去搀起卿公度:“太妃说的对,母子两个,难道有仇吗,王爷有话好好跟太妃说,太妃又不是市井村妇,什么道理不懂呢。”

卿公度挽住宓氏的手臂,指着前面,母子两个一行走卿公度一行道:“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必然和锦罗一样怀着无限憧憬,期冀夫妻二人,两两相守,恩爱到老,父亲当然对母亲敬重有加,这么多年,儿子知道,父亲也未曾和您争吵过,可是母亲心中依然有个结,那就是父亲迫于祖宗规矩,娶了侧妃庶妃,按说父亲也是个清心寡欲之人,祖宗规矩侧妃至少两个,而庶妃不以计数,可是父亲没有一娶再娶,即便如此,母亲就真的高兴么?”

一句话戳中宓氏的心事,低眉一叹:“娘只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原来你是这么了解娘的心事,娘和你父亲成亲的时候,年轻,正如你说的,无限憧憬,而你父亲也答应我不会另娶旁人,可你祖父祖母焉能同意,你祖父祖母不能坏了祖宗规矩,而你父亲,也不敢违背父母之命,而我,也只等做过贤妻,我记得你父亲娶倪氏的时候,那一晚我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眼睛肿的像桃子,还怕给人看见,又是冷敷又是按摩,最后还得笑脸相迎新人,那滋味,委实不好受。”

说到此处,她眼中噙着泪,声音也哽咽了。

卿公度单臂搂住她以示安慰。

这么多年,这些话她还是第一次跟旁人说,特别是跟儿子说,克制心心情,又道:“等你父亲娶姚氏的时候,哭的不单单是我,还有倪氏,所以说女人,都不容易。”

卿公度搂紧了她,柔声道:“所以母亲的痛苦,我不想锦罗重复,再说锦罗不孕,是因为中了毒,等她体内毒排除了,生儿育女,指日可待,毕竟她还年轻,才十七岁而已。”

郝嬷嬷那厢忙帮衬:“就是,老奴可是生到三十七岁呢,不急。”

不知是不是明白了锦罗之所以不孕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第一次可以直抒胸臆的敞开来谈自己的伤心往事,宓氏叹了声:“你说的没错,娘这辈子已经够痛苦,怎么能把这种痛苦延续下去呢,不单单是娘,即便你的几个姐姐,哪个不是因为丈夫三妻四妾痛不欲生,对了……”

忽然想起了二女儿卿素之,自打被杜铭锡休弃在家,卿素之深居简出,逐渐的,竟给很多人忘记,宓氏突然想起,是因为有传言,说卿素之最近经常在晚上出去散步,大晚上出去散步,实在有些诡异。

于是,宓氏道:“你如果不忙,找你姐姐谈谈,别让她大晚上出去了,影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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