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反问:“听见我的呼吸了吗?”
锦罗点头:“听见了。”
对方道:“鬼是没有呼吸的。”
说完回去椅子上坐定,继续擦那把刀。
锦罗忍不住问:“你方才作何呢?该不会是给我买吃食去了?”
对方嘴角抽动,想笑却没有完全笑出,道:“我是给狗皇帝送信去了。”
原来如此,锦罗突然有些担心,倘或皇上听闻她给绑架,真的来救她,岂不是落入这个人的圈套,看此人面色阴鸷,功夫又高,皇上一来,便是凶多吉少。
转而摇头,不会,皇上不会来的,两个人虽然是父女,毕竟这十几年彼此都不知道,都说血浓于水,没有相处过,并不见得有感情。
掉头又想,一旦皇上真来了呢?
又给自己否定,一国之君,会为了个刚刚认识的女儿冒险?
就这样患得患失的胡思乱想着……
而之前,她给人掳走的消息,真的送入宫中了,当时李绶正在颐和宫看书,一把短刀将一张纸射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先是唬了一跳,这种惊心动魄的场景见得多了,转瞬就恢复平静,只是奇怪,皇宫守卫何其森严,更别说是他的寝宫,有人竟能来去自如,到底是对方功夫太过高深?还是宫中守卫松懈?
并无喊人护驾,放下书,拔出刀,抽出那张纸看,上面写的大概意思是,我是萧远的儿子萧羽,你女儿李玉琅在我手中,今日午时你单独来见我,否则我就杀了你女儿,下面还留了个具体的地址。
看罢字条,李绶霍然而起,高喊:“来人!”
张大海刚好打外面进来,忙问:“皇上有何吩咐?”
李绶道:“差个人,把这封信送去靖北王府,再宣宋贤。”
宋贤,乃御林军指挥使。
张大海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李绶面色凝重,也不敢多问,颠颠跑出去,喊过一个执事太监,把那张纸折叠齐整,然后用自己的帕子包裹好了,交给那执事太监,命令送去靖北王府,然后,又喊过一个执事太监,叫去通传宋贤。
皇上宣,宋贤急匆匆赶到,方想施礼,李绶一挥手:“叫齐你的人马,把南寺胡同给朕围住了,不准一个人出入。”
宋贤先领命,然后问:“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李绶沉吟下,那个萧羽都知道锦罗和他之间的关系了,所以,他不打算再隐瞒,道:“是玉琅,她给人劫持了。”
宋贤如坠五里云雾:“玉琅是谁?”
李绶怫然不悦:“大胆,玉琅是朕的女儿,你敢直呼公主名讳。”
宋贤一惊:“皇上恕罪,臣实在不知公主中有此名讳者。”
李绶缓和了语气:“其实也不能怪你,因为玉琅是朕寄养在民间的女儿,那是十七年前,陈王作乱,朕不得不放弃京城逃至民间,随朕身边的皇后卫氏,刚好有了身孕,于民间生下玉琅之后,恐才出生的女儿不宜颠沛流离,于是把玉琅寄养在一户人家,后来朕回到京城,便叫人去迎回玉琅,怎知那户人家竟迁离了当地,于是朕就再也没找到玉琅,直至今年,朕终于得知,那户收养玉琅的人家因为贫苦不足以养活玉琅,又把她转送给卫国公苏寓了,所以那个苏家六小姐苏锦罗,其实就是朕的女儿,大齐国的玉琅公主。”
这段编排,他是失眠了几个夜晚最后决定,等日后公开锦罗的身世时,如此昭告天下。
宋贤信以为真,忙道:“如此看,卫国公竟是我大齐的恩人啊。”
本是讨好的一句话,李绶忽然想到,今天,为了救锦罗,也必须认下锦罗了,苏家抚养了锦罗,于他有恩,也便是于大齐国有恩,所以,该封赏的,然眼下救锦罗要紧,就道:“此事容后再说,赶紧集合你的人马,把南寺胡同给朕围个水泄不通,朕要抓住那劫持玉琅的恶人,将他碎尸万段!”
宋贤领命,待想走,李绶喊住他:“记住,不能惊动百姓,也就是说不能惊动那劫持玉琅之人,防止他狗急跳墙从而对玉琅不利,所以也就不能太过靠近南寺胡同,把包围阔大。”
宋贤尊声是,带着人马赶去了南寺胡同。
李绶又叫进了张大海为其更衣,张大海终于忍不住问:“皇上这是要去哪里?奴才的意思,也好有个准备。”
皇上出行,非同小可,仪仗和随扈人员,该准备的准备,该通传的通传。
李绶道:“去救玉琅。”
张大海当然知道玉琅为何人,一惊:“皇上,公主殿下怎么了?”
李绶面色无波,神色淡然:“萧远你还记得吗?”
张大海点头:“当然记得,乱臣贼子,皇上怎么突然提他呢?”
李绶叹了声:“当年朕心怀仁慈,没有对其斩草除根,今天,萧远的儿子萧羽劫持了玉琅,要朕亲自过去,否则就对玉琅不利。”
要他亲自过去,张大海明白,无非就是一命抵一命,萧羽这是要给他老子报仇雪恨来了,张大海吃了一惊,忙道:“皇上不能去!”
李绶哼了声:“朕不去,玉琅怎么办?”
张大海道:“皇上乃九五之尊,救人这事就交给其他人吧,那么多御林军和天子卫队,还有靖北王呢,有太多人可以救公主殿下,不必皇上御驾亲临。”
李绶摇头:“不行,那个萧羽点明要朕亲自过去,朕如果不去,一者,玉琅有性命之忧,二者,会让萧羽觉着朕怕了他,当年陈王谋反,朕仓皇出逃,这是朕毕生的耻辱,所以朕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衣裳已经更换好了,他就要走,张大海明知劝说不了,情急下跪着拦住他:“皇上三思,那个萧家逆子摆明了是想对皇上不利,皇上何必中他的圈套。”
李绶有些不耐烦:“张大海,你没娶妻,没生儿育女,不知道为人父母的心思,假如因为朕不敢去,从而害了玉琅,这便是正此生第二件后悔的事,且比当年给陈王逼得仓皇出逃还悔恨,因为那是朕的女儿,是朕的骨肉,而朕欠了她十七年的养育之情,朕又岂能容别人来欺负她。”
张大海道:“奴才明白,奴才虽然没有生儿育女,但也能感受到皇上的心意,可是皇上不是普通的父亲,皇上是天子,是江山社稷,皇上去涉险,便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此言出,李绶雷霆震怒:“张大海,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对朕指手画脚,不是做个总领做够了,就是活够了!”
张大海吓得咚咚磕头:“皇上恕罪,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上指手画才是不想皇上涉险。”
感觉午时快到了,李绶再也不想跟个奴才啰嗦,一脚把张大海踢倒,然后大步流星走出颐和宫,任何人都没叫,安排御林军包围锦罗所在的南寺胡同,是以防万一,萧羽点明要他单独赴约,他就真的独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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