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寺胡同。

萧宅。

萧羽一直不吭声,锦罗也在那里沉默,想自己遇险过几次都能逢凶化吉,一方面是上天眷顾,一方面是以智斗勇,然而这萧羽不是一般男人,他不说话,就不给任何机会。

房中阒然无声,锦罗飞速想着策略,没想出法子呢,突然听见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急。

而此时萧羽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擦拭刀子的巾帕揣入怀中,耳朵竖起,警觉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此时,脚步声突然消失,锦罗一度很紧张,感觉这脚步声亦是非常谨慎的样子,以她对卿公度的了解,确定不是卿公度来了,也不像是皇上李绶,冲李绶的身份和年纪,都与这急促的脚步声不符,猜测会是什么人呢?

有萧羽在,她转而就恢复了轻松,然萧羽却把眼睛紧紧盯着窗户,没等锦罗弄不明怎么回事,却见萧羽纵身一跃扑向窗户,就在撞开窗户的同时,手起刀落,外头那人一声惨叫,一股血喷溅而出,刚好锦罗是靠着窗户边坐着的,那血落在她身上,纵使她平时习惯了处变不惊,此时也吓的把头一扭。

萧羽落在窗外,看着脚下濒死的黑衣人问:“你是谁?亦或者,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肯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收了她的银子,怎么会供出她呢。”

萧羽轻笑,把刀尖扎向他的心口:“你不说,我就不让你死的这么痛快,我先把你的心挖出来,刚好没有下酒菜,再把你的肝挖出来,做盘炒肝尖,再把你的肠子拽出来,用你的血做灌肠……”

里面的锦罗听了这话气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

外面那黑衣人亦是,吓的忙道:“是淑妃娘娘。”

萧羽一怔。

锦罗更是惊愕得瞪大了眼睛,淑妃!锦粟!大姐!虽然彼此并非亲姊妹,可却做十六七年的姊妹,感情是有的,深浅问题,也挡不住一个事实,她叫苏锦粟,自己叫苏锦罗,同在苏家长大,同叫苏寓和乔氏为父母,即便是养只猫儿,十六七年的情分,不至于动了杀心,且自己并未得罪过她,难道只是因为母后?

萧羽亦是在问:“淑妃娘娘为何要杀王妃?”

黑衣人只求死个痛快,所以答的也痛快:“玉琅公主死了,皇上就不必再顾及玉琅公主的感受,会尽快废除卫皇后的位分,然后……我不说你也懂了。”

萧羽懂了,锦罗更懂,卫皇后给废除了位分,六宫无主,锦粟才有机会晋皇后位,锦罗感觉周身发冷,一个皇后的位分,难道比姊妹之情更重要?

心痛到给谁挖了块似的,泪水充溢眼眶,即将落下的时候,萧羽翻窗而入,见她眼角挂着颗晶莹的泪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道:“他死了。”

锦罗没有吭声。

萧羽迟疑下,又道:“其实你是玉琅公主的事,也是淑妃娘娘告诉我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呢。”

锦罗点头:“猜到了,否则那刺客怎么能轻松找到这里呢。”

萧羽连忙解释:“我曾经和淑妃娘娘的人在此相约过,但我没有让她来杀你。”

锦罗又点头:“我知道,你杀了我,又用什么来要挟皇上呢。”

萧羽微微一笑:“你果然聪明。”

锦罗有些懊丧:“那又怎样,还不是落入你的手中。”

萧羽目光一僵,不知如何接下去,于是继续回到椅子上坐下,继续擦他的刀。

锦罗独自在那里落泪,她甚少落泪,更别说当着一个外人,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还怕给萧羽发现,把脑袋扭到一边,也不敢放声的哭。

半晌,萧羽头也不抬道:“你想哭就放声哭吧。”

锦罗突然笑了:“我为什么要哭呢,我已经不是苏锦罗,我是李玉琅,我的父亲是大齐的皇上,我的母亲是大齐的皇后,我是天之骄女,尊贵无比,我不哭。”

其实,她说这些不是骄傲,而是给自己鼓劲,果真好用,止住了哭,只是脸上泪水太多,痒痒的难受,想了想,喊萧羽:“喂,麻烦给我擦擦眼泪。”

萧羽愣住了。

锦罗再喊他:“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脸上好痒,而我手给你绑着,无法自己擦,唯有麻烦你了。”

萧羽吸吸鼻子,动动嘴角:“不麻烦。”

走过去,掏出帕子,刚想动手,锦罗嫌弃的看着那他刚刚擦过刀子的帕子,上面还有血迹呢,道:“脏。”

萧羽垂目一看,果然脏的不像话,于是重又揣好,可再没什么巾帕之类的物事了,无奈抬起手臂,以袖子擦掉锦罗脸上的泪水。

锦罗道了声:“多谢。”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声音低沉道:“不客气。”

然后,继续回到椅子上坐,继续擦他的刀。

彼此再没话说,而锦罗只能等,等救她的人来到,于是,救她的人真来了,那稳稳有力的脚步声由外头传来,窃以为是卿公度,那人大概是到了房门口,脚步声稍作停顿,然后,房门吱嘎一声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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