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绶冷冷一笑:“你不知道吗?那朕来告诉你,萧远的儿子萧羽已经供认不讳,说他得知苏锦罗其实就是朕的骨肉,这个消息,是你告诉他的,你告诉朕,你为何千方百计找到萧远的儿子,然后告诉他锦罗就是玉琅,你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锦粟愕然抬头:“皇上!”
李绶突然起身离座,缓缓踱步过来,至她跟前站定,俯视着她,轻声道:“淑妃啊淑妃,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你杀了玉琅,朕就不会再有所顾忌,然后废除卫氏的皇后之后,你就可以入主中宫了,你错了,朕之所以至今没有废除卫氏的皇后之位,考虑的不单单是朕和玉琅父女才相认,废除卫氏的位分,会让玉琅难过,朕考虑更多的是江山社稷,朕是天子,也是丈夫,百姓家也讲家和万事兴,朕如果立即废除了卫氏的皇后之位,她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朕所以想等这件事渐渐的淡了,她也已习以为常,朕再下旨,然后晋你皇后之位。”
锦粟眼中突然集聚了水汽,眼泪盈盈欲坠:“皇上,臣妾知错了。”
李绶叹口气,徐徐回身:“太迟了,朕不会让一个心如蛇蝎、六亲不认的女人来做皇后,因为那样的女人不配母仪天下。”
他想回去坐,锦粟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泣道:“皇上,臣妾不是心如蛇蝎,臣妾都是给卫氏逼的,皇上可否还记得,当年臣妾刚进宫时,与人无争,安静自处,皇上说过,最喜欢臣妾的这种秉性,可是,只等臣妾生下元次,卫皇后就视臣妾为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的找臣妾的麻烦,为了自保,也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儿,臣妾才渐渐的硬了心肠,这不是臣妾的初衷。”
李绶慢慢摇头:“她可以不仁,你不能不义,因为自始至终,你才是朕最爱的女人。”
此言一出,锦粟登时僵住,不知是该悲,是该喜,亦或者是悲喜交加,她刚进宫的时候,李绶即这样对她说过,她那个时候真的信了,可后来,不停有新人入宫,每晚与李绶同床共枕的,她不再是唯一,所以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君王之爱,只在朝夕,不指望一辈子两两相守,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心中开始对李绶起了怨气。
而今天,李绶再说出这句话,她恍然如梦:“皇上三宫六院,臣妾并不是唯一。”
李绶道:“朕有三宫六院,可锦粟唯独有一,嫔妃再多,那是祖宗规矩送给朕的,朕也有责任替李氏大齐繁衍后代开枝散叶,可那不是爱,朕心中只喜欢你,朕也一直怀疑元一的来历,做了很多事,也都是为了试探卫氏,朕以为你会静静的等,等朕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然后你和朕的儿子,是太子,而你,是皇后,这也算是朕想补偿给你的,因为朕不能与你朝夕相处两两相守,可你都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朕还可以容忍,但玉琅是朕的女儿,朕缺失了她十七年的时光,朕都还没有补偿给她,你竟然想杀了朕的女儿。”
锦粟放声大哭:“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是臣妾没有耐心,臣妾已经醒悟,臣妾以后会静静的等。”
李绶看了眼张大海。
张大海会意,过来搀扶起锦粟。
李绶从而可以回到龙椅上坐下,也不看恸哭的锦粟,吩咐:“传周秀。”
周秀,乃翰林院院使,是专门负责拟定旨意的大臣。
所以锦粟一听,便知道李绶这是要下旨了,突然紧张起来。
果然,等周秀匆匆赶到,见驾之后,李绶道:“拟旨,秦王李元次,博学多识,天资聪颖,勤勉用功,册太子之位,择日行册封大典,便上告天地宗庙。”
他说的,只是个意思,自然有周秀为其润色加工。
无论怎样,李元次给封为太子,锦粟喜极而泣。
李绶突然又对周秀道:“再拟道旨意。”
周秀不知还有何人晋封,但也不敢随便问,只拿着笔铺好纸。
锦粟却不寒而栗,猜测这道旨意差不多与她有关。
不幸猜中,李绶口述:“淑妃苏氏,派人刺杀玉琅公主,罪大恶极,废除淑妃之位,打入冷宫。”
明明猜到了,听他亲口说出,锦粟还是大惊失色状,跪下高呼:“皇上不公!”
李绶飘来目光:“你说,朕如何不公?”
锦粟道:“十七年前,卫皇后做下偷龙转凤之事,以至于皇上错将远一当亲生儿子,却把玉琅遗落民间,卫皇后才是欺君罔上,她才是罪大恶极,皇上非但没有杀她,还没有废除她的位分,臣妾只不过一念之差做了点错事,皇上就下旨废除臣妾的位分,皇上就是不公。”
李绶半晌什么都没说,就那样盯着她看,看得锦粟心里发毛,李绶才冷冷一笑:“你一念之差的不单单是找人去刺杀玉琅,更为重要的,你不该说出上面那番话,你可知道,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锦粟一怔。
李绶道:“意味着你不配做皇后,因为皇后母仪天下,首先该知道,什么叫做国体,而你方才那番话,就是漠视国体,这一点,你永远不如卫氏,因为卫氏从来不会这样做。”
锦粟顿时傻了,身子一摊,匍匐在地。
两道圣旨,第一道昭告天下,秦王李元次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第二道晓谕六宫,锦粟指使刺客行刺玉琅公主,废除淑妃之位,打入冷宫。
第二道圣旨虽然只是晓谕六宫,但锦罗和苏家当然也会知道,苏家阖府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李元次终于册封为太子,悲的是锦粟却不单单失去了妃位还给打入冷宫,乔氏听闻后都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拉着苏寓问:“怎么办?”
苏寓反问:“我们能怎么办?”
乔氏道:“咱们不能眼见女儿落到如此下场不管。”
苏寓摆摆手:“算了吧,咱们首先管不了,那是皇家的事,其次锦粟这次做的,也实在太过分,再怎么说玉琅公主和她曾经是姊妹,她竟然狠心想杀玉琅公主,哎,这是她咎由自取。”
乔氏也气:“这孩子,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公爷,不如你去找找玉琅公主吧,好歹咱们养了她十六年,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帮着求求皇上,位分没了也就算了,听说冷宫很惨的。”
苏寓摇头:“我不去,你也别去,是锦粟对不住玉琅公主,我不好意思去见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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