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师向自己投来的讶异目光,朱祁钰有些得意。
朱祁钰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一是觉得以石亨的能力、年龄来说,确实是总兵官的不二人选;二是他判断到若石亨承担更大的责任,他自然就得为北京所有城门负责。因职责所在,石亨就势必想方设法为各城门分配兵员。
当一个等着分蛋糕之人,变成一个主持分蛋糕之人后,他若想将分蛋糕之事做下去,他必然得改变之前的立场,来重新考虑问题。
但石亨具备着分蛋糕之人,所必备的心胸吗?带着这个疑问,景泰帝再次看向太师。
“当日在大同,石亨得知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战死,在击溃瓦剌伏兵后立即停止追袭,而立即回大同坚守。武清伯是懂得厉害所在,有大将胸襟”。张辅看懂朱祁镇眼神中的疑问,淡淡地回道。
朱祁钰相信太师的判断,他点了点头,果敢地道:“既然太师也觉得武清伯才堪大用,这防卫战的总兵官就是他了”。
“如何将前来的勤王军,用于这次防卫战,朕想让张軏都督与武清伯一起协商一个办法。让他们商量出一个方案,再来中枢报批”?朱祁钰思索了会,又道。
张辅对朱祁钰这番得当的安排,并不太意外。朱祁钰自幼聪明且心怀大志,不然他也不会能得以一直奉藩京师,而不去河南濮阳范县就藩。
只是张辅没有想到,朱祁钰居然能根据每个人的背景、能力、为人,而如此合理地安排人的差使。
当然,张辅对此很是欣慰。对张辅来说,只要是太宗、仁宗的直系后裔,他非常乐意看到其中最具英才者上位。
朱祁钰见到太师点头赞同,且面带欣赏,心中并如吃了蜜糖一样。
要知道自幼年起,太师在教导皇兄与自己时,太师对皇兄的懦弱、荒唐行径从来就是板着脸痛斥,太师何曾有过对皇兄的欣赏?若不是皇兄如此,朱祁钰不认为自己能一直奉藩京师。
此时,刚刚再次出去的提督太监金英额头冒汗地回到殿中。多少有些慌乱的金英奏道:“禀皇上、太师,北元太师也先挟持太上皇来到大同城下。广宁伯刘安不顾副总兵郭登的劝阻,与侍郎沈固、给事中孙祥、知府霍瑄在城下拜见太上皇,且献白银两万两以及部分臣子的家资给北元太师也先”。
看到皇上神色变得慌乱,张辅淡淡地对说了那么多,正在喘气的金英道:“大同现在怎么样”?
金英连忙道:“白天,因誓与大同共存亡的郭登严令大同将士戒备;晚上,郭登得知也先军队在城西扎营,又派军士前去袭击……故大同安然无恙”。
听到大同安然无恙,张辅发现景泰帝朱祁钰的脸上的慌乱虽渐渐消去,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暴怒。张辅连忙道:“先告大同来人,让他回去告诉刘安、郭登等人,他们做的很好”。
朱祁钰闻此,正欲说话,又听到太师继续道:“着锦衣卫、东厂立即制定周详计划,逮捕刘安、侍郎沈固、给事中孙祥、知府霍瑄等人进京。之后着郭英为大同总兵官,石彪为副总兵”。
金英正欲应诺,但在发现太师立即看向陛下,他也随之看向了陛下。
朱祁钰想明白太师之令,不但与自己心中想将此等人拿下吻合,而且还不会在大同出什么乱子后,他平和地对金英道:“即刻去执行太师钧令”。
金英走后,张辅淡淡地对朱祁钰道:“人在暴怒当中,不要做任何决定。因为这时候所做决定,清醒之后定会后悔。更何况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若说此话的人是别人,朱祁钰是不会接受的。但此话出自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的帝师,朱祁钰却能品味到其中的深意……朱祁钰点头称是地道:“太师所言极是”。
是日,朱祁钰敕令:着武清伯石亨为“京师之战”总兵官;着北京太仆寺、南京太仆寺共同为北线战事提供六万匹战马,令广西总兵官安远侯柳溥立即还京。
紧接着朱祁钰令中官送同样礼物、持同样礼节至北元大汗脱脱不花、北元太师也先处。
第二日,总兵官石亨奏请改组五军营,批准石亨之请后,朱祁钰又敕令东厂协助锦衣卫排查在京奸细。
是日,朱祁钰得知也先挟朱祁镇再次来到大同城下,值得欣慰的是大同总兵郭登拒绝下关。
之后朱祁钰得知当瓦剌转辗来到紫荆关,在其兄朱祁镇令紫荆关守将献城,瓦剌得以大掠紫荆关(河北省易县)……
又得知许多无辜民众因此皆成瓦剌刀下冤魂,朱祁钰看到一旁的兵部尚书于谦痛哭流涕地大骂朱祁镇,于谦骂太上皇实为亘古未见的祸国殃民之君。
朱祁钰令于谦,提督京中各营。
是日,朱祁钰敕令:总兵官武清伯石亨,守德胜门;副总兵左都督毛福寿,守彰义门;都督刘聚,守西直门;都督陶瑾,守安定门;令被抓进诏狱中的广宁伯刘安戴罪立功,守东直门;武进伯朱瑛,守朝阳门;副总兵顾兴祖戴罪立功,守阜城门;都指挥李端,守正阳门;都督刘得新,守崇文门;都指挥汤节,守宣武门。
总兵官石亨不但有调度各城门之权,朱祁钰还令神机营总兵官武清、三千营总兵官孙镗归其节制。
正统十四年(1449年)十月十一日,大明太上皇朱祁镇与率军的北元太师也先,已抵卢沟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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