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要弄出那样的痕迹,要费很大功夫,用坚韧却细的工具,在石头上掏出凹槽。想要仿造不难,就是堆时间罢了,可也没什么用。
回到别院,她站在廊下,望着生发不久的翠竹芭蕉,眉头紧皱。
玄雪藏在暗处,看三姑娘表情变换,这很罕见。
忽然,他手指微动,想要走出去,又停下了脚步。
三姑娘正握着金刚刀,在脖颈上比划。金刚刀刀刃并不长,一寸长的金刚石刀片,被拘束在棍子里,露出来的不过三分有一。不过是一把琢玉的刻刀。
这种东西,除了极有经验的杀手,没人能用来割喉杀人。
比划了半天,刀锋迟迟没有接触肌肤。夜空已经晴朗,难得地如冬秋夜明般,月光皎洁。玄雪有极好的目力,看出只要再进一毫就能见血。
三姑娘稳稳握着刻刀,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她抬起另一只手,刀刃在手腕上一闪而过。
血流了出来。
“不是这样。”用帕子按住伤口,三姑娘表情阴沉下来,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玄雪默默往墙角缩了缩,这个临时的主子性子乖张,让人招架不住啊。
三姑娘回房间处理好伤口,在颜色略深的衣服和身上白衣之间抉择片刻,换上了那套有着赤色裙子的衣服。
出现在雀舌手里的东西,她觉得是张善行送来的。这套衣服,除了颜色太显眼外,胜在坚韧。倒是可以稍微挡下一些暗器之流。
看了眼酣睡中的雀舌,三姑娘打开门走了出去。红裙摇曳,莲步微移。袖管灌了夜风,在身侧鼓动,像是笨拙蛾子的两翼展翅。终究脱离不了窄袖的束缚,招摇且克制。
玄雪一脸莫名其妙地跟上,看着她再次翻墙进了刘家主宅。
提着白灯笼回到月亮门前,三姑娘低头看自己,默默点了点头。这样就不那么惨白可怖了。
橙暖的烛光穿过白纸,打在赤红马面裙上,金光点点,猩红满地。
玄雪捂着心口,怀疑她是在吓鬼。
又琢磨了一会儿划痕,三姑娘终于在手腕上留下了极为相似的一抹伤口。她满意地点点头,翻墙回去。
血流的有点多,这次翻墙有些费力,玄雪看不过去帮了一把。
站在墙外,三姑娘甩甩手上熄灭的灯笼,直接丢进院中。往嘴里塞了一块糖,扶着墙往回走。
第二次没留神,划到了大血管。她头有点晕。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玄雪蹲下,拍了拍肩膀。
“上来。”
玄雪从业多年,第一次见到比高陆脾气古怪,行为怪异的上司。那把刻刀再长半寸,明年今日就能上坟了。
三姑娘趴在他肩头上,看看腕间渗血的手帕,又回头看街道。
赤莲的药止血很快,她感觉到伤口痒痒,正在愈合。
走过的地面干净如初,没有任何血迹。只有腕上萦绕着血腥味,风吹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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