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门门主懂了,冷冷道:“恨他。”

“是的。如果他不识相,还想敲笔大钱,那就不仅恨他,而且要杀他!”

“好。你就是那个种树人,金钱帮就是你亲手培植的大树,我就是砍树的工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毁掉你亲手开创的金钱帮?”

欧阳雄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象夜猫子的怪叫一样,又刺耳,又可怕。小草呆呆地望着他,象看到了魔鬼。她明白了,欧阳雄真的要毁掉金钱帮。但是她忽然不觉得害怕了,只是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欧阳雄道:“我出身很穷,是个无赖,又长得难看。我渴望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还有漂亮的女人,但是什么也得不到。每当我看到美酒佳肴、绫罗绸缎、高楼大厦,和漂亮的女人,这些我得不到的东西时,我心里就在喊:烧掉他们,杀死他们,毁灭他们!既然我得不到,就谁也别想得到!”

欧阳雄脸色苍白,眼睛充血,双手微微发抖,遍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天云、悠然这样的高手,都感到不寒而栗,心道:“这是个疯子,是个想段灭一切的疯子!”

欧阳雄旁若无人,又道:“后来我意外地发了大财,学到了上乘武功,开创了金钱帮,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虎玄坛财神爷!我原先渴望的美食、美衣、美屋、美女,都有了,而且远远超过了原先的渴望!”说到这里,昂首望着夜空,一付踌躇满志、不可一世的神气。

小草乘机劝道:“你既然已经拥有了一切,就应该好好珍惜它,又为什么要毀掉它呢?”

欧阳雄笑了,笑得很悲哀,道:“因为我很快就将失去这一切了。因此,我不能让上官羽衣白拣这个便宜,不能让龙、虎、豹、象四长老白拣这个便宜,也不能让你小不点白拣这个便宜!”

小草忙道:“你不会失去这一切的。你武功高强,势力庞大,谁也夺不去你的东西,拣不了你的便宜。”

欧阳雄根本不理睬她的劝告,道:“小不点,你很聪明,很可爱,表面上天真烂漫。但你以为我会上当,会看不出你骨子里的野心吗?你怂恿我杀上官羽衣,杀四长老,其实就是想搬掉阻挡你往上爬的石头。他们死了,你就可以接我的班了,说不准为了早日接班,你还会杀了我呢!我当然知道你这个笑嘻嘻的小坏蛋心里究竟想些什么,但是我要利用你,因为你的计划正是我想做的。果然,你很卖力地联络神秘门,先杀上官羽衣,再杀四长老,但是你没有想到吧,他们死了,就该轮到你死了!”说到这里,目光发绿,就象是森林中的饿狼。

小草被他说中心事,又见他凶神恶熬的样子,惊惧交加,竟怔怔地不动也不言,象是泥塑木雕一般,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来:“你究竟为什么会担心自己失去一切呢?”

欧阳雄道:“因为我得了绝症,赛华佗王素问断定我活不过三个月!”声音突然变得很庄严。

任何人面对死亡都是感到庄严的。

在场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欧阳雄自知死期不远,又不甘心把自己手创的金钱帮留给别人,才决心亲手毁了它!赛华佗王素问是江湖第一神医,数十年来诊断无一差错,他说欧阳雄活不过三个月,那么欧阳雄就一定活不过三个月。同时大家也解开了一个谜底:两个多月前,王素问突然不明不白地死在湘西的荒山里,是被人用重手法击碎头颅而死的。当时江湖人土都很惊讶,心道武林人士难免受伤挂彩,杀了王素间这样一个赛华伦活神仙,岂非自己绝了后路?现在看来杀他的人必定是欧阳雄,他这样做一来怕王素问泄露自己死期的秘密,二来王素问死后,必有许多武林人士因此而伤重不治而死,正与他毁灭一切的心态有关。

一时间全场默然,预感到一场极大的危机已迫在眉睫,因为如果不是早有周密布置,欧阳雄是决不会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公之于众的。

突然,天云道:“真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也不知是出于气愤,还是因为害怕。不料欧阳雄听后哈哈大笑道:“君子重义,小人贪财,我身为金钱帮帮主,本来就是个小人。但武当派号称名门正派,你身为武当掌门,却与神秘门暗中勾结,难道就是君子了?只怕是‘君子’前面漏了个‘伪’字吧!”

天云被欧阳雄当众斥为伪君子,又羞又恼,一张黑脸刹那间涨成猪肝色,大声辩解道:“正邪两字本来就难说得很,与神秘门相交怎么就算不得君子?我今夜杀了你这个疯子,为江湖除害,就是一件天大的义举!”长剑一挺,就要动手,却听神秘门门主冷冷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手,违令者格杀勿论!”天云不敢违抗,悻悻然收剑站在一旁。那百名武当弟子虽已随天云归顺了神秘门,但见掌门人被人任意指挥如奴仆般,均感不平和羞愧。

神秘门门主道:“欧阳帮主,你杀不了我的,我也不和你计较,倒想化敌为友,和你做一笔交易:你把帮内的钱送给神秘门,神秘门设法治愈你的绝症。”

欧阳雄不屑地说;“赛华佗王素问判了我死刑,神秘门有何能耐治愈我的绝症?”语气中充满了讥讽。神秘门门主却不生气,道:“这也难说的很,神秘门多有奇才异能之士,未必找不出医术高于赛华陀王素问之人。而且,本门的神奇灵药,更是王素问所无。”

欧阳雄默然无语,似乎有所心动。

神秘门门主继劝道:“你不妨问问悠然,他是为何归顺本门的?”悠然听了门主的话后不待欧阳雄相询,即道:“老

衲内力不足而强习少林七十二绝技,以致走火入魔、筋脉尽断,瘫倒在河南伏牛山下。幸亏门主垂怜,请本门神医鬼扁鹊医治才得痊愈,老衲感恩不尽,就归顺了本门。”他讲的都是实情,只是被逼服下三花七宝粉一节,显得神秘门过于残忍和自己贪生怕死,所以略去不谈。

欧阳雄吃惊地问:“筋脉尽断还能治愈?”

悠然道:“鬼扁鹊先我服用一种叫麻沸散的麻醉药,然后割开我四肢肌肤,将断了的筋脉一一接上,再施以针灸推拿,最后又服用三帖草药,我就霍然痊愈了。”为了表明所言无虚,挽起袍袖,露出壮健的双臂,只是两臂手腕以上三寸处,都有一道殷红的血环,隐隐可见针线缝合之痕,可见鬼扁鹊确曾为他接筋续脉。

欧阳雄沉吟不语,心道:“我的病症在血中,虽与悠然不同,但鬼扁鹊既能接筋续脉,说不定也能换血输液,看来神秘门下果然人才济济。”他所以要自毁金钱帮,说到底根子乃在于怕死,现在既有一线生机,怎会不动心?道:“好,但需先替我治病,然后我再送上财宝。”味、

神秘门主淡淡笑道:“自然治病在前。”心里却想:“等你服下三花七宝粉,还怕你这丑鬼不乖乖地就范!”

他们说话时,小草一直在边上静听。常言道旁观者清,她又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当下高声叫道:“帮主切莫上当,神秘门哪会有什么好心替你治病,只是想骗取金钱帮的财宝罢了。而且,你献出财宝,岂非真的失去一切了?”

欧阳雄经她一言提醒,恍然大悟,高声笑道:“神秘门巧舌如簧,险些把我骗过了。我若失去财宝,成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还不如死了的好。而且我年近六旬,活得也够了,何必苟延残喘,寄人篱下,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呢!”想起从前一贫如洗时的狼狈,他确是宁可一死也不愿受辱。

神秘门门主眼看好事将成,却因小草一言而功败垂成,心里十分恼火,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要找死,可怨不了本门主心狠手辣。来人,先把金钱帮帮众都杀了!”她还存有一线希望,以为杀了金钱帮帮众,剩下欧阳雄孤家寡人,或许最终会屈服。

她一声令下,百名少林和尚和百名武当弟子立刻向金钱帮人杀来,他们人数既众,武功又高,金钱帮人如何抵挡得住?

不上片刻,已死伤过半,惨叫之声不绝,在黑夜里听来分外惊心动魄,但欧阳雄视若不见,听若不闻,负手旁观,意态极为悠闲,似乎被杀的根本不是他手下的人。

在金钱帮人中,小草武功最高,此时情急拼命,更是锐不可当,施出一剑穿心的绝技,杀了三名武当弟子和两名少林和尚,但自己肩上、腿上也中了一刀一剑。她以轻功见长,辅以剑法,才得勉强周旋于刀剑丛中,现在腿上受伤,轻功大减,顿觉行动迟缓,败象渐露。一名少林和尚看出便宜,大喝一声,抡起粗大的禅杖,直向她当头劈来。小草无可躲避,更无力招架,自知万无生机,只得闭目将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凌空飞来,抓住禅杖,生生不让它落下。这禅杖重逾百斤,加上和尚的臂力,少说也有三、五百斤的力道,但此人以一抓之功,居然挡住禅杖,这份功力端的惊世骇俗。小草发觉情况有变,睁开眼来,惊喜地叫声“师兄”,手中长剑刺出,正中对方心窝,那和尚立即倒地身亡。

几乎同时,土丘上、丛林中又飞来十来条人影,敌住了少林和尚和武当道士,武功之高,令人吃惊。

不问可知,那第一个来到的是三绝浪淘沙,其余的便是胡蝶梦母女、古再生、小草、超然师徒三人、周昊天、赵无名、钱无利诸人了。其实他们早已来到现场,就藏伏在土丘上和丛林中,只是为了从下面的说话中多了解一些情况,才迟迟没现身。后来浪淘沙见小草危急,就不顾一切冲上来相救,胡蝶梦诸人也就同时出手了。

这些人中,古再生、胡蝶梦、浪淘沙、胡椒儿武功虽高,但或者久隐深山,或者初出江湖,在场的少林、武当弟子都不认识他们。然而超然大师和周昊天,一为少林住持,一为丐帮帮主,都是领袖武林的大人物,即如赵无名和钱无利,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所以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百名少林和尚,虽然随悠然归了神秘门,但见方丈来到,还是敬畏交加,个个合十道:“方丈大师!"

超然肃然道:“你们身为少林弟子,却与邪魔勾结,佛性何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好在迷途未远,还来得及。”语气十分诚恳。这些少林和尚多数是苦心修习佛法之人,正邪两字原也分得清楚,只是身在罗汉堂,受悠然管辖,不得不随他归顺了神秘门,于内心而言,也常常感到悔恨,只是一时失足,难以自拔,现在听方丈话中并无深责之意,人人大喜,道:“谢方丈慈悲,我等知错了!”十人中倒有八人肯改邪归正,余下少数是悠然的亲信,虽然心中不服,但看到大势已去,也都不敢作声。

超然又道:“悠然师弟,我适才听了你话,方知你是因念治病之德,才投靠了神秘门。但既为出家人,当勘破生死大关,岂可因贪生而背叛了佛门?实是不智。何况少林有易筋经神功,未必就不能治愈你断筋绝脉之症。”

悠然本性强悍,又情知自己罪无可放,干脆横下心来,道:“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人!我既已归顺神秘门,断无反悔之理,掌门师兄不必多言。”

超然犹自不忍,劝道:“你若迷途知返,我只免去你罗汉堂首座之职,罚你面壁思过三年,你尚有自新的机会。”

悠然道:“叶落难以返枝,花谢岂可复开?你我就在拳脚上讨个公道吧!”竟向超然挑战。超然知他执迷不悟,无可理喻,道:“你以般若掌名震武林,我就以拈花指领教你的般若掌吧!”

这边少林和尚在争论,那边丐帮帮主周昊天厉声怒斥天云:“天云,你身为武当掌门,却勾结神秘门,可对得起武当派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复见武林英雄?”语气极为严正,天云脸上**辣的难以为情,多数武当弟子更觉羞愧难言。

周昊天见天云默然无语,又问:“天云,你放着武林领袖不当,却去做神秘门的走狗,究竟为了什么?

神秘门门主笑道:“周帮主,你这个问题天云是绝对不肯回答的,还是我告诉你吧!”天云怒道:“你答应代我保密的,岂可言而无信!"神秘门门主道:“时至今日,还有保密的必要吗?”

周昊天见天云神色慌张,料定他必有极大的把柄落在神秘门手中,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武当派中的一桩疑案,脱口道:“天云,莫非是你杀了天音道长?”

此言一出,天云验色大变,武当弟子更是一片喧哗。原来天音乃天云的师兄,道学修为及武功均在天云之上,是众望所归的掌门接班人。不料突然暴毙在武当山上,而且死因难明。天音死后,天云才当上了武当掌门人。

神秘门门主笑道:“周帮主果然厉害,一言便道破其中关键。天音乃服了本门奇毒,而下毒之人便是天云,若非如此,他岂能轻易当上武当掌门。”

武当弟子得知天音道长惨死的真相,悲愤交加,齐声高呼道:“为天音道长报仇!”“杀死天云这个武当派的叛徒!”“我们不再归顺神秘门了!”天云脸色铁青,而天玑、天璇等几个天云的亲信,也都吓得面无人色。

周昊天向来与天音交好,便道:“天云,我就用降龙十八掌为天音道长报仇!”天云森森道:“久闻丐帮降龙十八掌为天下掌法之首,今日得以领教,乃贫道三生之幸。”长剑出鞘,剑身嗡嗡作响,显然贯注了雄浑的内力。

少林和尚、武当道士一声呐喊,都退出战圈,残余的金钱帮众也退了出来,场上只剩下胡蝶梦、胡椒儿、超然、周昊天、古再生及神秘门门主、天云、悠然等正邪两方的高手。浪淘沙紧紧护着小草,欧阳雄则负手旁观,脸色坦然,似乎在看热闹一般。

超然以拈花指独对悠然的般若掌。拈花指的名字出自佛典,当初佛祖如来在灵山宣讲佛法,讲到精妙之处,天上纷纷降下天花,佛祖以右手拇指、中指轻拈天花,脸上微露笑容,真是说不出的慈悲之心、庄严之态。因此拈花指虽然功力强劲,尤其是集于无名指、食指、小指三指之上,更是凌厉,但使将出来却是平和温厚,并无半点霸气。般若掌正好相反,掌力刚猛浑厚,手掌到处,呼呼风生,即使是站在数丈之外围观的少林、武当弟子,犹觉胸口烦闷,呼吸不畅,乃是受掌力压迫的缘故。

但悠然掌力再刚猛,总在离超然一尺处被一股温和但雄浑的力量挡住,似乎遇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悠然心里明白,这是超然修习的佛门护身之宝天罡真气,但万没料到超然已有这样的火候,简直已练成了金刚不败之体。他接连劈出数百掌,却全然无效,不觉心生怯意,暗道:“他至今尚未还击,我已经无计可施,今日的局面只怕有败无胜。”心念一动,突然仰天叹道;“悠然技不如人,但终究不可受辱!”举掌向自己头顶百会穴拍去。超然大惊,叫声“师弟不可如此”,飞身扑上相救。但就在这兔起鹘落的瞬间,悠然掌势陡变,直向超然胸口拍来。超然万没想到师弟会以诡计伤己,所以胸前门户大开,但等发觉有变,却已不及防范,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超然倒退数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旁观的少林弟子见悠然如此卑劣,利用方丈一念之慈而痛下杀手,齐声鼓噪起来。

超然吐出血后,胸口烦闷之感稍减,又运气周天,便缓缓走进场地,道,“悠然,你好毒的心肠!”

悠然冷冷道;“兵不厌诈!”

超然道:“这次我不会相让了,你准备吧!”说着两人又交起手来。悠然原以为超然中了一掌后,不死也必受重伤,谁知交手后才发觉大谬不然,超然的功力并未因受伤而稍有减弱。他心中惊骇,但掌下却更加凶猛,掌掌击向超然的要害。超然叹道:“如此顽恶,不可救药!”中指轻轻弹出,一股凌厉的指力“嗤”的一声飞出,正击中悠然眉心印堂穴,悠然扑地倒下,哼也不哼一声便死了,眉心间有一蚕豆大的深洞,黑色的血不停地汩汩流出。

超然合十道:“阿弥陀佛!一念之差,招致杀身,既遭报应,罪孽也尽,无迷本性,早日超生!”场外的少林弟子也各各合掌闭目,高宣佛号,给激烈的战场平添了几分祥和之气。

这边争斗结東,那边周昊天与天云的争斗却还在继续。降龙十八掌纯以刚猛称雄,而武当心法与剑术乃刚柔兼备,内刚外柔。周昊天和天云年龄相若,功力也不相上下,因此两人过了一百余招还是不分胜负。

古再生和小乔并肩观战,小乔问:“他们两人哪一个厉害些?

古再生微笑道:“一时瑜亮,估计得千余招后才能分出胜负。”

小乔一撇嘴道:“那岂不是要打到天亮?谁耐烦呢!傻瓜,你的武功比他们如何?"见古再生笑而不答,便道:“那你就帮周帮主一个忙。”古再生突然对着天云凌空一抓,天云顿觉右手腕一麻,宝剑脱手,而又平平稳稳地飞出,正好落在古再生手里。

周昊天脱口惊呼:“擒龙手!”擒龙手本是丐帮绝技,但周昊天自知古再生的这一手比起自己来高明得太多了。

天云长剑脱手,只能以太极拳对周昊天的降龙十八掌。他太极拳造诣极深,本来即使胜不了周昊天也不至于落败,但他见了古再生的功夫后,心上发毛,所以拳脚上只有七成威力,一下子就处于下风。

小乔见古再生轻描淡写间就夺了天云的长剑,高兴得心花怒放,道:“再给这牛鼻子一些厉害的尝尝!”以古再生的身份,本不愿暗中伤人,但他一来拗不过娇妻柔言相求,二来也痛恨天云残杀本门,所以中指轻弹,却是拈花指的功夫。但他这一弹,与超然又大不相同,一股强劲的指力射出,却是无声无息,小乔正感到奇怪,忽见天云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原来古再生的指为力弹中他右腿的足三里穴,他穴道被封,自然立足不隐而跌倒在地。就在这时,周昊天一招亢龙有悔,重重地击中他胸前。亢龙有悔乃降龙十八掌的杀着,劲力何等雄浑。但听得几声“喀喇”,胸前肋骨根根齐断,口中鲜血激喷而出。

超然道:“阿弥陀佛,咎由自取。”又对古再生道:“施主好高明的拈花指!”古再生微笑道:“班门弄斧,倒叫大师见笑了!”

周昊天见天云身受重伤,也就不为已甚,收掌停步,指着天云道:“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天云喘气道:“成王败寇,天经地义,我技不如人,死又何憾!”突然头一歪,脸色骤然变成浅蓝。周昊天等知是五色解体散作怪,想到天云身为武当掌门,却落得这样下场,心有不忍,都转过头去。约摸一盏茶时间,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天云此人,唯见地上一滩清水而已。

在这两场恶斗时,胡蝶梦母女一直冷冷地注视着神秘门门主,等到恶斗结束,胡椒儿忍不住戟指神秘门门主,大声怒斥:“石倩如,你这个恶女人,现在该是我们之间清算新仇旧恨的时候了!”

神秘门门主冷冷道:“谁是石倩如?你认错人了,我是神秘门门主!”

胡椒儿怒道:“时到今日,你还想骗人!”

神秘门门主道;“我何尝骗你了?我确实不是什么石倩如。”语气真诚,毫无作伪之意。

胡蝶梦暗暗奇怪,道:“神秘门主,你认识我吗?”

神秘门主道:“不认识。”

“你把乾坤倒转万劫灰害得生不如死,难道就毫无愧疚之心?”

“胡说八道,我何曾害过乾坤倒转万劫灰!”

胡蝶梦哈哈大笑,道:“什么神秘主主,原来是个假货,让我瞧瞧你究竟是谁!”话音刚落,身形如旋风般扑了上去,伸手去抓神秘门主的面罩。那神秘门主却也了得,身形一晃,堪堪避过胡蝶梦那闪电似的一抓,同时长剑递出,直刺胡蝶梦胸前要穴。胡蝶梦说声“来得好”,左掌劈出,荡开长剑,右手又向神秘门主抓去,两人一来一往,立刻动起手来。

神秘门主左右的八个蒙面人,一声唿哨,四刀四剑也加入战团,却被胡椒儿的墨玉剑敌住,她以一敌八,全无怯意,墨王剑神出鬼没,稳稳占住了上风。

周昊天、古再生等因胡蝶梦说过要手刃仇敌,所以不便参战,又见她们母女大占主风更不必参战,都站立一旁观看。但一个个全神戒备,万一事情有什么变化,便可出手相助。浪淘沙一直守在小草身旁,见她身上多处受伤,甚是心疼,撕下自己的长袍,替她包扎好伤口,又扶她在路旁的大石上休息,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小草心中感动,道:“师兄,你不怪我吗?”

浪淘沙吃惊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怪你?”

“你再三劝我别跟欧阳雄在一起,可是我没有听,终于吃了大亏。”

“人人都可能上当,何况欧阳雄是个疯子,行事不按常理,难怪你会上当。”

小草冷眼瞥去,见欧阳雄独自站在一旁,神色木然,象是一具僵尸,而残剩的金钱帮人远远地围在他四周,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毒。显然,他们恨他,恨这个处心积虑企图毁灭自己手创的金钱帮的疯子。

小草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个大胆的主意,便温言对浪淘沙道:“师兄,我求你一件事。”

浪淘沙笑道:“你要我做事,需用一个求字吗?说吧,什么事?”

“你先得说,一定答应我。”

“一定答应你。”

“我要去找欧阳雄说几句话,你不要跟着我。”

“不行,一定不行!”

“你已经答应我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不,欧阳雄是个疯子,你去很不安全。”

“我一定要去。”

“我陪你一起去。”

“你去会坏事的。”小草冲浪淘沙笑笑,又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说着独自径向欧阳雄走去。

浪淘沙不敢违背师妹的意思,怔怔地望着她,但见她一步远似一步,心里忽然掠过一种不祥的预兆,似乎她这一去就不再会回来了!他激动地冲出几步,想拉她回来,恰在这时,小草回过头来,冲他嫣然一笑,又摆了摆手。他立住了,他从来都是顺从师妹的,只能在心里祈祷:但愿一切平安!

西风萧萧,落叶沙沙,远处的江水声似乎在鸣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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