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晟进到帐内以后,看到身上已经被鞭子抽出十几道血痕的江浔,心中一凉,抬手示意还打算挥鞭抽人的侍从停手,对着盘翼先行了一礼后,才开口唤了一声:“王兄。”

盘翼这时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看向他:“乐王,有何事启奏?”

盘晟看了一眼除了刚开始闷哼一声,后面一直咬着牙再未发出过任何声响的江浔,抬手示意站在身边的侍从先将人放下来。

那侍从见状,并未敢直接有所动作,而是先偷偷抬头,瞥了一眼盘翼的脸色。

盘翼此时嘴角虽然依旧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但面色明显冷了下来:“怎么了,乐王?朕现在可是在替你报那一剑之仇啊,毕竟敢伤我稹越国乐王的人,朕岂能轻易地放过他!”

盘晟低头又行了一礼后,道:“多谢王兄关心,不过臣弟的伤势早就已无大碍了。王兄有所不知,此人在清王舒清尧的心中份量极重,是个不可替代的存在,王兄好生留着他,日后对付舒清尧的时候,必定会有大用处。”

“哦,是吗?朕还以为只有王兄在那清王的心目中才是无可替代的呢,原来是朕会错意了啊!”盘翼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朕还是要多谢王兄,若不是听说王兄提前看破了北逍军的埋伏,抓住了一个北逍的人质,朕一时之间倒还真是想不出其他办法来,去营救徒粟呢?!”

盘晟听到盘翼刻意咬字很清晰的‘提前’两字,心里明白,盘翼这是在怀疑他提前就得到了消息,却故意没有通知他们,这才使得徒粟被抓。盘晟故作没有听出他言外之意的模样,低头回道:“王兄谬赞了,臣弟也只是因为之前和此人正面接触过,那日在酒楼内又碰巧瞧见他在用饭,这才临时设了个计策,想着要是万一能抓到此人,就最好了。若是臣弟早知徒粟将军就在对面的‘百香楼’内办事,臣弟就算拼死,也定要把徒粟将军给救出来!”

盘翼自然不会听不出他话外的意思,因此,故意爽朗地一笑,道:“乐王这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是十个徒粟也抵不过一个乐王对我稹越的重要性啊!更何况,朕与乐王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厚兄弟,至于徒粟,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这次被抓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盘晟闻言,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臣弟多谢王兄体谅。”

盘翼抬手示意侍从将江浔给放了下来,然后看着盘晟,微笑着问道:“依乐王之前所言,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盘晟点了点头:“北逍的太子那边陷入了储位之争的困扰,臣弟在想,若是我们能够趁此机会与清王达成一个盟约,双方暂时停战,待到他们储位之争最厉害的时候,我们再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几座城池,这样岂不是比我们像现在这样长期对峙,损失更小也更有效果。若是能先将此人完好无损地送回去,也算是我们展现出的一份诚意,到时候徒粟将军必定能够平安归来。”

“可若是那个舒清尧食言了呢?毕竟在他们那边看来,北逍打败我们稹越,只是时间问题。”

“那是之前,现在北逍的太子与他们的熙王之间,储位之争日益激烈,他们暂时根本无暇顾及到我们。更何况,这个人对于北逍军而言,是极其重要的,至少对于舒清尧而言,极为重要,他不敢拿此人的性命跟我们对赌。”

盘翼思索片刻后,点头赞同道:“嗯,乐王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只是就这样毫发无伤地放他回去,万一到时候他们不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反而对我们先发制人,我们岂不是就只能白白吃亏了。不过,既然乐王已经答应了要将人送回去,朕自然也不能食言,不如这样,让他将朕特意准备好的那杯酒喝掉吧,虽然会失掉武功,但外伤确实没有,倒也不算是我们食言。乐王,你觉得如何?”

盘晟还未说话,倒是一直未曾出过声的江浔,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江浔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两人之间也是暗潮汹涌,势同水火。舒清尧他们去抓那个徒粟的时候,这个盘晟猜到了却并没有告诉盘翼,而盘晟设计将他抓来时,估计原本只是想拿他来当做与舒清尧之间谈判的筹码,却未曾想走漏了风声,竟被盘翼知晓了,这才有了后来盘翼对他用刑的这一幕。虽然并不清楚盘晟与舒清尧之间具体做过什么约定,但江浔还是明白了,盘晟与盘翼这两个人,一个明显怕他受伤,另一个明显就是不想顺应那人的心意。

盘翼见状,看向倚靠在角落里伤痕累累的江浔,问道:“美人,你笑什么?”

江浔道:“我自然是在笑你这个稹越新王当得窝囊,心里明明不想放过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面上却又不得不故意装作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跟自己的兄弟妥协。你这个王位坐得,可当真是不够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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