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在潘挚油尽灯枯后的第二年忽然病倒了,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潘挚临终时所说的那一句话,权力之诱,迷人心智。
那时她以为,潘挚知道自己等不了了,想要为皇帝争得至尊独一无二的皇权,所以才会在临终时劝告她。
那时候她就该想明白,自己与潘挚同岁,潘挚都无法挣脱命运,更何况是自己,她终究是老了。
要放权那就彻彻底底的退出吧,争了许多年,斗了许多年,也该歇歇了,可她心底里一直在挣扎的东西至今都没有得到,那就在这一日,让她享受一回,可好?
她穿了皇帝衮服,祭告宗庙,也就在这一日,她仿佛是用尽了生命所有的时光,她终于倒了。
弥留之时,刘娥一直拽着身上这件衮服,宫人不明,直至传出宝慈殿,为大臣们所知,才知刘娥用意。
她不能穿着这一身去见赵家列祖列宗,不能在见赵恒,也不能去见潘挚。
赵祯痛哀太后逝世,决定予太后殡葬至高尊荣。
然而就在此时,沉寂多年的赵元俨突兀的出现在朝堂之上,对赵祯说:“陛下,实不能这般行事,刘太后实非陛下生母,陛下生母为刘太后所害,陛下岂能认贼作母。”
这件事众人多年来几乎是心知肚明,从前碍于赵恒,后来碍于刘娥,无人敢对赵祯明言,如今,这两位大山都倒了,终于到了公布一切的时候了。
赵祯不信,当即走出紫宸殿,去寻杨金玉。
杨金玉哭得双目红肿,听得赵祯说起此事,再次落下眼泪,点点头。
赵祯悲痛万分,一面吩咐人把刘府围了,任何人不得进出,一面吩咐宫人备銮驾,他要去洪福院,见一见自己的生母。
銮驾走在中途,被拦截住了,赵祯睁眼一看,原来是承节郎李用和。
赵元俨在一旁说道:“陛下,这就是陛下生母,宸妃之弟。”
李用和恭身行礼,态度恭顺谦和,迎上赵祯悲伤之下带着激动的神情:“陛下,臣无状,恳求陛下随臣同去永定陵,太后病逝时,臣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终身遗憾,还请陛下随行。”
“为何是永定陵?”赵祯不解,看向赵元俨,方才是赵元俨说,自己的生母就安置在洪福院。
李用和再一拱手:“陛下随臣同去,便可知晓。”
赵祯思忖片刻后答允,皇陵重地,赵祯只带了几个随行护卫,赵元俨等人被勒令守在陵外。
李用和渐渐走近,赵恒棺椁之侧五步以内,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玉棺,李用和登时眼圈红了,他跑了过去,趴在玉棺上,声音哽咽:“阿娘,孩儿来晚了。”
赵祯震惊,喝道:“你在说什么?”
李用和看了看身旁随行的护卫,“臣想请陛下看一物,陛下看过了,便知晓一切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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