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炼话说到这里,就抱着小孩,俩人依偎在这露台台阶上,一起对着满院的花草发呆。

没几分钟,前院响起汽车引擎声,很快屋中也响起杂七八糟的人声。

蒋北离回过神,从阮炼怀中钻出来,两个男孩互相看看对方,阮炼开口:“应该是三婶到了。”

阮炼:“阿离,人来了要学会去打招呼,不可以躲起来。”

并不想去见这什么“三婶”的蒋北离只好被阮炼拉着手,两个小孩抬脚上了台阶,从后院的开放式露台进了屋。

这带露台的屋子是海棠舞蹈课用的舞蹈室,墙壁四周装了镜子与横杆,水银镜中俩小孩身影闪过,他们出了舞蹈室,走过五六米的回廊,一拐弯,就是上二楼的楼梯。

两个男孩手拉着手,一拐弯便与领头的满婆打了个照面,他们二人没来及开口与满婆打招呼,一对儿少年少女从满婆身后探出身子,两双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男孩。

“咦,两个小孩?”少女身子微微前倾,眯着眼看阮炼与蒋北离。

她身边的男孩也凑过来脑袋,说:“哪一个是我们堂弟阮炼?”

阮炼也看这两人,知道这一对儿少年男女是陈林美的一双儿女。

少女穿着短袖短裤,一头烫大卷的长发扎成个马尾,眉毛到眉峰那里上挑了一个很锐利的弧度,是非常典型的西方女孩惯用的眉形。

再看少女面庞五官,是亚洲人没错,只是看着有股很难以形容的混血感,一看就是黄皮白心的移民二代。

若是拿常见的十六岁港城少女相比,陈林美的女儿对比着大了不止一两岁。加上不低的身高,与已经发育的前凸后翘的身材,说她才十六岁,大概以国内眼光来看,只会说信你鬼话,这分明得有二十多岁。

再看男孩,与女孩长相三四分像,两人都是眼角狭长,鼻梁高挺,女孩子这样还算相貌清秀,男孩便有些阴柔。但两人都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托这肤色,弥补了几分男孩长相带来的阴柔气。

满婆显然对这二位说不上喜欢,第一印象大概就很差,脸上完全没有笑意的答道:“个子高的那个是我们安哥儿,小的那个叫蒋北离,是大太太的亲戚。”

少年少女相视一眼,兄妹两人心照不宣的忽视了蒋北离,对阮炼笑吟吟的打招呼:

“你好,阮炼,我是你堂姐艾玛。”

“嗨,我是你堂哥,文森特。”

阮炼与蒋北离并肩站着,很平淡的点点头:“艾玛姐姐,文森特哥哥。”

满婆向前走了两步,艾玛与文森特晃晃身子,一直落在一行人最后,被护工与医生搀扶着的妇人出现在了两个孩子面前。

晨光照在这人脸上、身上,勾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影子。

阮炼前尘今生交错,绝非第一次见到陈林美,但再次见到这位三婶婶,还是被她那一身已经腐朽不堪的皮囊震惊的心中五味具杂。

陈林美由医生与护工一左一右搀着。

她眼皮耷拉着,打量眼前高个的男孩,很虚弱的笑了笑:“这就是安哥儿?都,都这么大啦。”

阮炼没有动,蒋北离看清了“三婶”,吓得后退一步,惊诧的话滚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喊出来“这是什么病”。

这妇人具体年龄已经病得看不出来,大概三十来岁,也可能四十来岁。她穿了一身颜色靓丽的绿底印花旗袍,旗袍本就修身,把她瘦的皮包骨头的可怖形象修饰的更加明显。

阮炼定定看着陈林美面孔,妇人一双眼睛因为疾病死气沉沉,穿这么一身鲜嫩色调的衣服,被衬托的更加宛如一具裹着鲜亮布匹的僵尸。

因为对比过于强烈,任谁都要被吓一跳。阮炼握了握小北离的手,无声的安慰小孩。

老太太是在海棠与李燕华之后,才看到这么吓人的陈林美

她昨日一天都在忙于指挥保姆整理出房间,陈林美一行来五人,护工与陈林美共处一间,也要整理出四间客房。老太太对陈林美这事很伤心,忙的白日身体辛劳,晚上辗转反侧的想陈林美快不行了,她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唉!难受啊!

老太太难受了大半夜,今儿一早就起不来了。

陈林美这状态,阮炼打了招呼,一行人就先送她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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