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游园仰卧在地,眼眶里火星四溅,最令他气愤的并非被迷倒这回事,他只是在想,这地面得有多脏,就不能把他放倒在床上嘛?

其他人全都在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仅有楚游园一动不动的,这动来动去岂不是拿自个的身体擦地吗?

大家伙儿无不惶惑究竟是谁给他们下的?

无叶关紧房门,在里间替棠西疗伤,她不可能得空出来下毒,况且以无叶的作风,也顶多拿她和无木的几个徒弟消消遣遣,绝不会胡乱找人下手。

只可能是有外来人意图不轨,故意下的。

究竟是谁呢?

除去无极峰上那帮牛鬼蛇神,绝尘谷中人都因吃了早上的包子躺在屋中动弹不得。

苏千头脑清朗,心里头明镜似的,沉声开口:“我的那帮兄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依我看,这事绝不会是谷中人所为,怕是有居心叵测的外敌偷袭。”

“会是谁?”寒野原咬牙切齿的。

“我与无叶前辈在赶来绝尘谷的路上,觉察到崆峒派的人在我们后边苦追不舍,但我们早已把他们远远甩开,会不会是跟上来了?”苏千凝神道。

“怎么?你与崆峒派有仇?”寒野原不解。

苏千冷笑一声道:“无极峰在江湖树敌众多,大半个武林皆是无极峰的仇人,这位崆峒派的解掌门,怕是盯上了无极峰。”

楚游园闷哼出声:“崆峒派为名门正派,遵道尚武,源清流清,解掌门虽不太着调,大抵也是随着崆峒山上那些大师们长日参禅修行过的,不至于做到给人暗地里下毒的地步我忽然想起,野原他们找到我那时,撞上了一名鬼鬼祟祟的善施堂弟子,那名弟子露出张大惊失色的脸,立即跑了,当时没太在意,如今想起来,怕是异样。”

寒野原想了想道:“提起善施堂,我竟想起,我和两位秦兄弟打洛阳城门下出来时,碰见了善施堂新任堂主周小满”

“咱们搁这儿猜来猜去,到底没用,还是赶紧运功将毒排出来,若真是有人有意为之,他的目的是为何?庭司辰下去这么久,也没见上来,指不定是出了什么事。”楚游园提议道。

一大早,闻到香气的无极峰的牛鬼蛇神们最先闯入秦怜心的厨房,满手掐包子散遍山岗。

无极峰人吃完包子,奇形怪状倒满山岗。

“退开!”庭司辰实在忍无可忍,步步逼退意图穿过阡陌的小满。

“六谷在哪!你要不说,我荡平这座山头。”

庭司辰不屑道:“就凭你?”

解酉犹豫半晌,一只手半举着道:“还还有我!”

解酉是个有野心却没什么胆子的人,他一心要闯出一番事业,立誓要狠狠压过崆峒山上的其他掌门人,要让崆峒掌派人对他刮目相看。事前,解酉天不怕地不怕的,四处净惹事,事到临头了,他定畏首畏尾、抱头鼠窜。自解酉继位掌门一位,整日里削尖脑袋图强,然而折腾来折腾去,恁是害得他门下弟子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先前了、苦不堪言。

解酉拔剑与周小满一齐围攻庭司辰,庭司辰一面躲开周小满无所不至的掌风,一面提防解酉身上藏的其它兵器,很是焦头烂额,倒还是足以应付得了。

周小满厉声啐一口,他觉着庭司辰就像一尾滑溜溜的大鱼,才挨到他的边边,他扭一扭立马就又滑走了,滑腻腻的,真是讨人厌得很。

解酉还没怎么进入状态,一柄剑耍得跟山猴起舞似的。自小接受严苛教导的解酉,山门规戒早已根植进他脑子里,每回干点什么不人道的事儿,势必得害他心惊胆战、焦虑不安。

庭司辰原计划与这两人周旋三个时辰,待寒野原他们缓过来,才有把握将眼前一干人等清退出绝尘谷。

周小满看出了庭司辰的心思,清楚时间紧急,他抬手示意,善施堂众弟子会意,立即踏进田地里,一窝蜂往危山脚下一座木屋那头闯。

庭司辰用眼角余光瞥见善施堂众弟子跟打家劫舍的土匪一般,肆无忌惮地在忠叔和秦姨的屋里头摔摔打打、翻箱倒柜,他眉头一皱,怒了必要将这些人打得脚不沾地!秦姨和忠叔的家,岂容他们想糟蹋就糟蹋的!

百余个回合之后,庭司辰渐渐摸出门路,遇强则强的他已能得心应手地应对周小满与解酉两人的双面夹击,接下来便是要想个办法,破了他俩的攻势。

周小满察觉到庭司辰的游刃有余,他骂解酉道:“解酉!身在阵前,你想什么天王老子王蛋!还不快杀了他!”

心有戚戚的解酉颓然垂头,稍一松弛,即让庭司辰一脚给踢得滚进泥地里,堂堂崆峒派玄空太极门掌门人一眨眼变成个叫花子。

周小满伸出一根指头,朝他的随从指了指,眼尖目明的随从立即带善施堂众人从木屋里头挤出来,散洒上山。

趁周小满三心二意的空隙,庭司辰一剑刺中小满胸腹,小满被震出一口血来。

比武这回事,最忌讳的便是心猿意马,打架都不专心,岂不是找死?

庭司辰蹬脚后撤,飞奔至上山的口子处,踹翻一片意图上山的善施堂弟子。

周小满狠狠抹了一把铺血的嘴巴,赶至庭司辰跟前,大打出手。

庭司辰堪堪避过周小满的掌风,肩袖已被燎得焦黑一块。

善施堂的弟子放弃登山的石阶,转道扒着树干爬上山。

庭司辰无可奈何,这么多人,他哪里拦得过来。

刹那间,庭司辰的三匹狼兄弟气势汹汹撒丫子冲了过来,这一刻,庭司辰再一次深深切切感到,于他而言,狼兄弟胜过世上绝大多数的人,他杀光满山披着人皮的禽兽,也绝不会忍心伤天底下任何一匹狼分毫。

大北见解酉挥剑要对庭司辰不利,扑通而上,扯碎解酉的衣摆,解酉返剑招架不长眼珠的狼匹。

大东和大南张开獠牙,狠狠咬向一帮子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畜生。

解酉带来的崆峒派弟子仍徘徊于阡陌那头游移不定,他们的掌门没发话,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三匹狼都是给庭司辰喂着剑长大的,它们的功夫怕是要比山头上绝大多数善施堂弟子的还厉害。严重轻敌的解酉不慎被大北撞翻摔地,满身脏污的他站起身,甩甩满身的湿泥,咬咬牙,指挥他的人道:“快!杀!”

庭司辰飞身掠过树梢,特意剜了眼周小满带来的nn手。

nn手于田野间站成一排,箭已上弦,箭尖是黑的,分明有毒。

庭司辰脚底的树梢下,有一名提刀的善施堂弟子往山上爬呀爬,他的脖子有些歪,反正也没爹没娘没姓名,认得他面貌的人全管他叫歪脖子。

不一会儿,歪脖子冒出满头大汗,一半是体力不支累的,更多的是因为第一回出任务的他被眼下这场面给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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