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芳仪像往常一样朝冬歌迎上去,冬歌却只匆匆搭了搭她的手,然后径直走回了卧房。
她出门时穿的明明不是白色的大袍……芳仪正疑惑,林深这时也进到了侧院中来。
“大人,发生何事了,你们这……”白衣红披的林深风风火火靠近的时候,芳仪忽然被吓住了。
林深似乎是打算追着冬歌进她的卧房的,却在看见芳仪时脚步所趋的方向变了,老远就伸着手指示意芳仪,好像非常急迫地想叮咛些什么。
“芳仪,赶明日辰时前,备好冬歌自此时节到岁旦时所需的所有衣物,再多放几个手炉,一定要仔细为她包好。还有,她离不得那条皮鞭,你记得给她带上,以免她行路途中奔回来取,北营军律森严,省得她因为这个被责罚。”
芳仪一头雾水地消化着林深的话,要不是他神情过分严肃,她一定会忍不住插问好多为什么。
“她若是给你感叹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话,你先随意应承着,而后一定要给她说京城北境的雪景有多好看,再多说些关于军旅生活的趣闻。若是天色不早了,你记得让她早些休息,明日卯时过半便将她叫起,记住,不可疏忽。”林深说完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大人……”芳仪面色犯难,提着嗓子小心开口。
林深当即回了身,又急急走回到芳仪面前,低声道:“不要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
“是。”芳仪怯怯应了。
“对了,明日给她稍作梳妆便可,千万不能艳乍……最好不作任何打扮了,就这样。”
“……”
“你一定不要疏忽!”林深看芳仪神色怪异,不免有些急恼。
“是。”芳仪战战兢兢地边行礼边应答。
林深这才放心,抬头朝敞开的卧房看了一眼后,赶忙走了。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天色更浊,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时,林深恰好踏上从西街去京宫的御街,冬歌估摸得不错。
还有另一件事她也没有猜错,林深一定不会回来拿伞,尽管相府离御街口不远。
青霖殿内,伍虞坐在锦毯上,左肘懒懒地搭在玉几上,右手虚虚握着一颗空心的香薰球,眼神安然停在上面。
香薰球上旋飞回循的鎏金纹案缺了一小块,像纤翘的一侧燕尾。
听闻女子都爱极了精致的小物,如果她知道是自己在冲动之下将这香薰球摔得残缺了一块,指不定会连连自责吧。
想象着那日她耳垂红红,脸上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伍虞忍不住勾唇。
常德盯着两个宫人给暖炉里添好了炭后,他自己则端着热茶走到玉几前,给空着的白玉杯里倒上了滚烫的茶水。一瞬转眸留意了一眼伍虞后,常德心下了然,知趣地退下了。
香薰球被他把玩着转了几转,伍虞慢慢收起了笑。
她顽劣跳脱,心性漫野,会像寻常女子一样喜欢这种小物吗?如果不然,那她喜欢何物?
要不要去问问她?太突然了,可能会吓到她。不然,去问问林深……太张扬了。
真是费神……
“常德!”
“奴才在。”常德正巧在往里走。
“随朕去相府。”
“皇上,就在方才,代相大人求见。”常德唯唯诺诺地请示。
匆忙整理着衣物的伍虞动作一滞,他才站起来,忽又坐下了。
“传。”伍虞说着摆正了双手。
“是。”
于是,林深得令,进得了殿中。
伍虞在书阁,林深向左拐进一段后,两人见了面。
因为看不见自己的仪容,所以林深不解伍虞为何在见到自己时是那副神情。
殿内热意烘肤,林深头发上的雪几乎顷刻便消融了。因受冷后触热,他的脸透出了鲜艳的红色,眼睛也焦红焦红的。但与他身上那更为惹眼的红色相比,这些明显逊色了不少。
任谁反应再愚钝,也能一眼看出那件大披是女子的服饰。
与他相识近六年,他以前很是清苦节俭,即便那样,伍虞也从没有见他乱头粗服过,更别说如今了。
如此蹩足的模样,真的是头一次。
林深有些不确定伍虞嘴角轻搐会否是在憋笑,他心虚地抬眼看向周围的宫人们,哪知其他人也是一副同样的神情。
狐疑地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后,顿时,他觉得整张脸烧了起来。
自己以这副样子从西街一路进宫,再到青霖殿……
“都下去吧。”
终于想起照顾林深情绪的伍虞正了正色,支退了青霖殿的宫人。
“林深,何事?”
殿内只剩他们二人了,伍虞坐得随意了些。
垂目发愣的林深回过神后才想起要说正事。
“回皇上……”
“你直说吧,怎么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