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春华捧着备好的衣物进屋说道,“小姐,热水已备好,若没有其它吩咐,我便先退下歇息了。”说罢将那衣裳置于桌上,又掩住嘴打了个盹,显然睡意盎然。

“手脚倒是挺麻利啊。”江挽歌夸赞道,又漫不经心的撇了她一眼,柔声说道:“我夜间有梦游的癖好,就麻烦春华你在门外守着了。”

那春华闻言大惊,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应声道:“喏。”

江挽歌掩面轻笑道:“去门外候着吧。”说罢朝镂刻着锦绣杜鹃图案的屏风内走去。

她缓缓解下罗衫,褪去亵衣,将玉足伸入满是奇异花瓣的木桶之中,温润的水淹没香肩玉骨,连日来的疲乏困顿消失殆尽,她感到浑身舒畅,轻轻阖上眸闭目养神,正在神思漂浮时,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谁?”她赶忙披上架上薄衫,走出门去。

月色微漾,藏香苑笼罩在月色下一片寂静,静的能听到门脚边春华呼呼大睡的鼾声。

她不悦的推了推她,那春华酣睡如泥,任她如何推搡都不肯醒来,只抹了抹唇边涎水,迷迷糊糊的说道:“别打扰我吃鸡腿。”

江挽歌只好作罢,警惕的望了望四周,仍一无所获,便又回屋睡下。

阮云飞躲在屋顶上,面色绯红,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剧烈。方才江挽歌走出房门时,身上水渍未干,薄衫衬着玉体,将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他将那香艳的景色尽收眼底。

他终归是放心不下她,尽管她妄图一碗毒羹取了他性命,醒转之时心头唯一浮现的身影却是那狠毒决绝的女子,他只好摒弃前嫌放她出天牢,心中却仍有一丝芥蒂,只好深夜偷偷摸摸潜入藏香苑,想远远望上那女子一眼,却未料到会不慎踢到脚边的瓦砾惊扰到她,只好藏身于屋顶。

阮云飞拍了拍胸口,试图安抚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却没有丝毫作用。他又望了眼江挽歌所在的屋子,这才小心翼翼的一跃而起。他步伐轻盈,身姿矫捷的跳跃在参差比伏的宫宇间,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挽歌觉得,她与阮云飞之间的嫌隙已经大到无法弥补了,不然他又怎会过了半月都未曾探望过她,只偶尔送来一些吃穿用度,维持他们之间尚未坐实的“一纸婚约”。想到那婚约,江挽歌又是一阵叹息,出宫之日遥遥无期,那结界不但隔绝了她的自由,甚至连她与花间影之间的情意都阻挠在外。

“姑娘,我们要被软禁到何时去啊?”白芷意兴阑珊的坐在荷塘边,手上正捧着个木碗喂鱼,喂着喂着便失去了耐性,索性轻轻一掷将鱼食尽数倒入池中。

江挽歌绕开话题道:“哪有你这般喂鱼的?”

“我哪还有心思喂鱼啊,我如今过的倒不如这塘中的锦鲤了,它们至少无忧无虑,又不懂何谓自由。”白芷放下手中的木碗,长叹一声,又愤然说道:“我去找那阮云飞评理去。”

江挽歌并未阻挠她,与其整日里担惊受怕,哀声长叹,倒不如与那阮云飞打开天窗说亮话,兴许他一心软,去了那结界也未尝不可呢?想到此,她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丝帛叫住白芷道:“我与你一同去。”

二人浩浩荡荡的朝凌云宫而去,转过拐角,却与春华秋实撞了个满怀,春华手中的凤冠霞帔四散开来,滚边绣着的金丝祥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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