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大家吃了早饭从镇上来到春根老爹家时,昨天还热闹的大宅院一下静的出奇,莫非大娘和儿子儿媳们就出门了?华叔“老爹老爹”轻轻喊了两声,老爹从院墙角落搭建的小屋钻出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稻草一边道:“一大早他们都走了,我想着你们要来,提了两捆稻草给这两头牛,顺便喂了些水。走,里面坐坐。”

“来日方长,今后不知要麻烦老爹多少呢。今天就不坐了,老爹带我们各处转转吧。”华叔推辞着,直奔主题。

“也好!”老爹从院门后拿出一根小孩手腕粗,一米多长的木棍在手上,待大家走出院门,轻轻地掩上铁门,“我们就从我这房子后的这座山开始吧?”说罢,一马当先,华叔一行人赶紧跟了上去。山势不算陡,微微往上升而已。

老爹家的房子在村里果然是地势最高,上面一户人家也没有,倒是一片桃林戳在半山腰,光秃秃的枝丫上,钻出好多的花骨朵,粉的,白的,红的。有些好奇心大的花骨朵儿,居然挣脱了寒冷的束缚,张开花朵儿欲露还羞似的迎人而笑。老爹停下来,看着这些花骨朵儿道:“再过几个月,你们来可以尝尝这树上的桃子,可水灵呢,那个甜哟,啧啧,真像沾了蜜一样。”

“想不到老爹一出口也充满了诗意,沾了蜜的桃子,不得甜到心坎里去哦。”艾青轻轻抚摸着身前一个粉色的花骨朵笑道。一席话惹得大家笑了起来。

头顶的太阳暖暖地照着,一树的桃花和花骨朵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粉嫩娇媚。艾青身处其间,长发垂肩,身段婀娜,明眸粉面,浅笑嫣然,一双纤纤玉手呵护着娇嫩的花朵儿,真是花美人更美。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华叔一激动,吟起了崔护的诗来。以前他只能大概想象“人面桃花相映红”是一种什么样的美,现在看到桃林中的艾青,一切尽在不言中了,还有什么美比得过眼前的倾城绝色?

艾青听到华叔在吟诵这酸溜溜的诗句,一张白里透红的粉脸倏地变成了一个水嫩的大红苹果。

贱人在旁边不嫌事大地神补刀:“对,人面桃花相映红,就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有点令人惋惜伤感,唉,艾青,你可千万别人面不知何处去啊,要不然华叔只能哭春风了。啊?”

艾青装作去追前面一只大蝴蝶跑开了,留下和尚、胸罩几个笑成一堆。华叔过去擂了贱人胸口一拳:“你小子,就喜欢拿我们开涮。”

“艾青,快来救我,华叔英雄救美打抱不平,要杀人灭口啊。”贱人夸张地大喊,把老爹都逗笑了。

“活该。”艾青嘟着嘴,假装生气,脸上的笑意却隐藏不住。

“唉,年轻真好。”老爹感慨万千,“我在你们这个年龄,要忙着养家糊口,上山砍柴,下地种田,哪有你们年轻人这么潇洒?”

“老爹,我们还三个光棍戳着呢。”胸罩忍不住倒着苦水,“他们恋爱,我们可怜没人爱。”

“你们几个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相貌堂堂,又是大学生,还会没女朋友?”老爹往前走着,嘴里接着道,“可惜我们这山沟里的金凤凰都往外飞,哪天我逮住几只,给你们做个介绍如何?”

“那敢情好,反正快毕业了,带个老婆回家,毕业证,结婚证,一下带两个证回家。爸妈还不得乐坏了?”贱人耍着贫嘴,入戏还真深,开着玩笑还不忘自己是搞调查的大学生。

“咱们现在走的这座山叫‘龙门背’。”看到大家诧异的表情,老爹笑道,“奇怪吧?不高不陡平平常常的一座山,怎么叫龙门背?鲤鱼跳龙门可不是咱们这个龙门,后边都是山,没水,鲤鱼也过不来。走,我们到山顶瞧瞧。”

这段山坡上种的是油茶树,地上杂乱地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灌木,齐膝高的枯草被踩断发出嘎吱声,一些荆棘张牙舞爪拦路打劫,被开路的老爹一棍子呼啦一下敲到一边半天伸不直腰,大家趁机溜过去,倒省却了不少皮肉之苦。

十几分钟后,大家来到了山顶——一个足有足球场大的天然场坪,奇怪的是红土壤上面居然没有长出一棵树,一棵草,整个山顶光溜溜的,俨然一个人工打造的体育场。

从山顶远眺,北面一两千米的地方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在这边连绵的丘陵之地显得很是突兀,峰下另一侧隐隐有波光闪动,应该是一片水域;西面一大片绿油油的大森林,一眼望不到边;东边一座座山包串联着,山下的农田像棋盘格子一样,脉络清晰;回头望,山下的村庄在树尖若隐如现,显得格外宁静。

“慈禧太后陵墓不长草,这周围草木这么茂盛,山顶却光溜溜的,实在是古怪得很。”贱人蹲下来捏着一撮土仔细看着,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就差伸出舌头舔一口了。

“听老辈人讲,龙门背就是指这个山顶,光秃秃的,就像一条龙光着个后背一样。你们看这两边山势,像不像一条龙拱起后背作势要飞扑出去?龙头在村子这边,龙尾在对面那头。”老爹边说边做着手势。

听他这么说,大家仔细一瞧,还真有点那么个味道,难怪叫龙门背了。

“咱村背靠龙门背,有靠山,风水好。这些年好多农家子弟考上清华,北大,复旦等名牌大学。”老爹不愧是出过门见过世面,一边顺着龙尾下山一边侃侃而谈,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我家小儿子,儿媳妇都是大学本科,在城里教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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