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口袋里的小收纳盒打开,拿了一片安眠药,但愿今天晚上我睡得像死猪一样沉稳。

过了去青海旅行的最好季节,车厢有不少空床位,就比如我和宋宜秋的这个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脱掉鞋子,闭上眼睛,宋宜秋拿着手机刷来刷去,我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准备面壁思过式入睡。

这一觉睡得十分颠簸,这些年我睡过无数荒郊野外悬崖戈壁,这颠簸的绿皮火车确实不按套路出牌,我睡得模模糊糊之中听到宋宜秋对我说了句“对不起”,不过我困得睁不开眼睛,也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对不起。

宋宜秋把我拍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控制住即将起床气的我,指了指窗外,笑而不语。

我打开窗帘,此时的天光非常微妙,应该已经过了破晓,世界一点点、一点点地明亮起来,远方地平线似乎有橘红色的火焰在燃烧,比夕阳看起来更加生动。

火车一路向前,宋宜秋拉了拉我的手,“那个...桃子。”

“说之,不要对老子动手动脚的。”

“我有个事,我也是昨儿个晚上才知道,现在我必须让你知道知道。”

我看着宋宜秋,等着她发话。

“我才知道,跟我们公司合作的,这次一起出来团建的是顾鸣谦他们家公司,之前只知道合作对方姓顾,但是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关系。”

我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叹了口气,“这不怪你,正常人都不会往那个层面想,况且当年我也没弄明白顾鸣谦家到底是干嘛的。”

“桃子,你要是现在打道回府我一定毫无怨言。”

我哈哈大笑,“老子凭什么走?老子难不成还怕了顾鸣谦那个宵小之辈?”

我拼命抑制住心里的那份期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提醒自己一定要躲着顾鸣谦。

“桃子,我...”

“没什么,我出去抽根烟。”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下车了,我打开行李箱,拿出那本《因为孤独的缘故》。

这是上次非洲之行机场分别之时队伍里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送给我的,大家都说他看上了我,我只能客套地回应“借你吉言”,毕竟老牛吃嫩草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我也知道我天生不是个欣赏文学的料,但是别无他法,比嘈杂更让我害怕的,是无聊。

是一个一个小故事,我无法参透作者的奥秘,想着这书比我写的考古调查报告还难懂。

我还是更喜欢十多年前程以山偷偷塞给我的低俗小说,我总能沉浸在那些错别字里,然后疯狂吐槽,“这主角缺心眼吧?作者更他妈缺心眼!”

不过如果我现在真的再去老那些书,恐怕有失体面。

不过说起低俗小说,我还曾经成为过这种无脑小说的作者。

曾经大学的日子里我与顾鸣谦申请了不在学校住宿的机会,合租到学校对面的高层楼房里,无奈北京的房价实在太贵,那时候我也才懂得要付三押一的这个道理,所以在刚刚交完房租的日子里,我们过得捉襟见肘,十分窘迫。

陆女士反复询问我是否缺钱,我只能硬着头皮说“过得很好”,顾鸣谦也是如此。

那个时候网络文学刚刚兴起,为了改变这个窘境,我鼓捣了一个小时注册了一个账号,凭借着程以山多年传输给我的狗血经验,我开始写起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

《恶魔总裁强宠小萝莉》,而内容就是字面意思。

我兴奋地通知了宋宜秋和程以山,程以山参加了艺考去了戏剧学院,而宋宜秋去了一物价学费极高的私立大学。

大学伊始他们两个成天闲得蛋疼,我把自己写的小说推荐给他们,他们两个一边看我的小说一边骂我变态,我笑得没心没肺,赶在顾鸣谦回来之前总是要挂掉电话。

刚开始我写了两万字,没什么人愿意看,只有程以山和宋宜秋注册了n多个小号,在书的下面疯狂加油呐喊,再之后就有了几个忠心耿耿地忠实读者,而那个时候我和顾鸣谦的日子也逐渐宽裕起来,因为顾鸣谦在外面做了兼职。

当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桃桃桃zf”的id,这个人十分奇怪,总是在指出我的错别字和语法错误之后,在后面加上一句“永远支持你永远爱你”。

我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支持我还是拆我的台,他引起了我和宋宜秋的注意,宋宜秋那时候加入了明星的粉丝队伍,对于“人肉”这件事颇有建树,她帮我白天查晚上查,也没能查出来个所以然。

直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洗完了澡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顾鸣谦的身后,发现他的电脑页面是我的《恶魔总裁强宠小萝莉》,我揉了揉眼睛,发现他就是那个“桃桃桃zf”。

于是我激动的勒住顾鸣谦的脖子,他被我吓得一个激灵。

“说吧小妞,”我挑起顾鸣谦的下巴,“桃我可以理解,zf是什么意思?”

他扒开我的手,似乎是在埋怨我刚刚惊吓了他。

“快说!再不说我就糟蹋了你!”

“zf是丈夫。”

顾鸣谦的头发还没有完全的干,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与我同款,他的脸红扑扑的,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这个夜黑风高电闪雷鸣的夜晚,我终于野蛮地占有了顾鸣谦,虽然他最后热情得让我有点害怕,但是我还是十分雀跃的。

因为那个时候的沈君陶,她的方寸世界里,只有顾鸣谦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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