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是个经常会有大胆想法的人,但是这个是我唯一没有付诸于实践的大胆想法。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束缚总是太多,我们缺乏的不是挣脱的力气,而是愿意舍弃的勇气。
我曾经想顺着一条宽阔长远的公路一直流浪下去,风餐露宿,人有的时候生的野蛮一些会更加快乐。
这个人生真谛是我从高中时代就感悟出来的。
但是李天打破了我的想法。
估计是长期行走青藏线让他有了门路,他把车子开进祁连县,平平稳稳地停在了一家旅馆门口。
黑暗之中我只看到他的背影,他问我,“这的老板我熟,沙发敢睡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李天看得不明所以。
“有什么不敢的,今天老子就一亡命之徒。”
旅馆老板的长发粗糙,面孔看起来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哥。
“老李,我们来了。”
老李的普通话带着西北方言的味道,这和东北有些相同,听起来豪迈直率。
他殷勤地为我整理着睡铺,李天自告奋勇地睡地板而我睡沙发。
简单在门外洗漱之后,我摸了摸发凉的鼻尖,这青海的晚上已经有种入了冬的感觉。
不过好在我真的没有睡天桥。
我面对着李天侧卧,李天却背对着我,我看了看他枕头边的墨镜,天马行空地想象着他的眼睛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李天?李天?”
他闷声“嗯”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你眼睛有什么疾病吗?”
李天叹了一口气,我忽然有了一种听故事的紧张感。
“以前我参军入伍的时候,我曾经在边境站过岗,那个时候在云南我爱上了一个姑娘。”
我屏息听着他的讲述,十分入神。
“这个姑娘不太漂亮,但是我与她十分相爱,后来边境暴乱我与歹徒们殊死搏斗,但是她在那场暴乱中被杀害。”
“我记得我第一次亲吻她的那个清晨,阳光十分明媚,我虔诚地以为自己亲吻了上帝。”
“她离开我之后,我再也不敢直视阳光,也不想再直视别人的眼睛。”
我听着这个浪漫而又缠绵的故事,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我无法成为普度众生的佛陀。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浑身酸痛,这沙发狭小窝囊,我无法翻身动弹,所以十分难受。
李天已经在屋子外面等我了,老李帮他洗刷着车子的前窗,恍惚之中我听到李天叫了老李一声“爸”。
我仔细端详了他们的长相,李天已经戴上了墨镜,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李天?”
李天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坚毅,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的时候,整个人沐浴在一片金黄色之中。
“今天去哪儿?”
他看起来睡得不错,这地上虽然没有沙发看起来舒适,但是起码伸展自由。
“带你去看看青海湖。”
李天把手里的面包和水扔给我,这总能让我想起少年的程以山碰到我手里的可乐。
“青海湖每个时间的风景都不一样,已经过了旅游季,你可能得穿个厚外套。”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青海的公路十分平坦,李天给我开了天窗,我先是坐在后驾驶,后来索性站了起来,冷风呼呼地灌进我的领口,我兴奋地大喊大叫。
和十六岁一样,此刻我的身体里有燃烧不完的热情。
我看不见李天的表情,但是听到他暗戳戳地骂了一句“神经病”,我不管不顾,因为我知道那个少年沈君陶又回来了。
时间尚早,青海湖的湖面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走在湖边的时候我看着湖边的沙石,觉得这湖与大连的海也没什么区别。
“你有男朋友吗?”李天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
“没有,结了婚又离了婚,因为性格不合。”
我没好意思说是程以山出轨在先,因为我一年四季在外奔波,甚至从未与程以山同床共枕过。
其实有的时候我十分后悔,我过去的大好青春年华,只睡了顾鸣谦一个人。
当年程以山的父亲因为肺癌病倒,我急匆匆从东南亚飞回来,虽然我与程以山的关系十分微妙,但是我好歹叫了程以山老爸一声“爸爸”。
不过事发突然,我听到消息之后行程匆忙,并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人,以至于回家收拾打点的时候看到了程以山和李唯西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我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我万万没有料到,我沈君陶的一生中也会给我来这么一出捉奸在床的狗血戏码。
我冷静地请他们穿上了衣服,甚至亲手做了一顿晚饭,把番茄炒蛋里的番茄炒成了番茄酱。
吃完饭之后程以山抱头痛哭地向我忏悔,那个叫李唯西的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把桌子上的烟盒递给她,“不好意思啊,程以山也不懂事。”
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正主儿还能说出这么谦卑的话,李唯西的三观终于爆炸,“没事,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抬起头看着她,除了长叹一声我实在是不能再做出更多的表情,我拍了拍程以山的肩膀,笑了笑说,“我这哥们儿不太懂事,如果你们真心相爱的话我可以腾个地方,但是要是单纯约个炮这么简单,我们两个确实也不能轻易离了。”
最后那个晚上李唯西像看精神病一样匆忙拿着包逃出了那个从名字上来讲属于我和程以山夫妇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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