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这片穹顶壁障,几乎真的让人们错觉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四下无声,寂静的令人寒毛直竖。整个世界只剩下望不到边的通天道,和通天道上死寂般的盛宴。

大祭司的那句话,醍醐灌顶、五雷轰顶,那平静淡漠的语气是包不住任何一点杀意和诡诈的。

对叙间的随口一问,轻而易举简单易懂,便是最平静处最汹涌,这句话的背后是淬毒的钢针。

众人几乎同时从坐上弹了起来,共同出鞘的百家之剑,像一片歪歪扭扭的小树林,互相传递着明烛台上的火光。金石锵然之声,攫地人耳膜刺痛。

像是一时间不知该把剑锋对向谁,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左顾右盼。壁障将天门祭司所在的玄机峰罩了个结实,这黑夜之后到底藏了多少人呢?

炎凌不太明白台下众人为何会做出这种反应,那种张皇失措,分明是猎物落入陷阱时没头苍蝇似地乱撞。他看向鹊青,满心满眼的迷惑,却见对方正不疾不徐地斟着酒,斟满,轻拂袖面,缓缓饮下。

浑然不知,浑然不觉,一切与他全无干系。

鹊青亦是看过来,一脸平静,眸中却隐隐激荡着烈火一样灼人的东西。双眼一弯,笑出一汪星辰大海。不似作伪,他大概真的觉得台下那帮叽叽喳喳的家伙与他无干。

“你……要杀了他们?”炎凌瞬间悟过来,可鹊青的眼中没有一丝凶残。

这话像投入静海中的一块小石片,掀起一点浅淡的波澜,瞬间又归于寂静。鹊青眼角的笑意微微一固,借着那微不可查的弧度继续笑下去。他道,“事到临头。”

一种可怕的负罪感,从心底攀爬出来,炎凌叫那感觉惊地愕然,事到临头的后半句他大抵明白不得已而为之。就为了他吗?要死这样一群人?这种该死的感觉,偏偏在这种自顾不暇的时候油然而生。

他确实是个妖物啊,他的眼睛能杀人。他,不委屈。

他道,“你可以把我送出天墟啊?随便什么地方,这对四派百家也是一个交代。”

鹊青轻轻吸了一口气,款款温言,“逍遥子,你张目退敌,在天墟危在旦夕时力挽狂澜,可这些人半点感念都没有。他们要杀你,九墟四海,天涯暗宇,逃到哪里都躲不过。你何辜?”

住了住,鹊青转目看向台下,眼底骤然蓄了点冰冷,“留他们,迟早也要生变,天族的血早就该换了。”

是啊,这是天族的事。炎凌也看向台下,两侧明烛台上的火光颤动着往中间斜刮了去,四下里起了风。

人群中不知何人高喝了一声,“是蜉蝣卫!”这一声按下,众人纷纷往通天道中央退,显然他们口中的蜉蝣卫是从两侧包抄上来的。一时间桌案尽倒玉盘跌落,混乱的一阵响声后,众人抵背立在道中,均是双手握剑谨慎的逼视远处的黑暗。

天族人目可及遥,但炎凌不能。他望远处,不过是一片静谧清明的夜空,明月依旧高悬,星子依然闪烁,只这夜空中的风却是沾了点寒凉,隐隐刺骨。

穹华宫和丹阙巫的主事早已看清局面,按剑站在玉台前,以防众人狗急跳墙出手伤及大祭司。而瑶兮终于饮尽了玉壶中的酒,站起身懒懒的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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