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雲何等乖觉,很快猜测道:“是安贵人么?”

千嬅接话道:“火茸酥饼香味浓郁,什么脂粉味都能覆盖,这会子凉透了,亦没了香味,这脂粉味便出来了。”

“如今在这后宫里,除了承乾宫那人,亦只有安贵人敢这么心狠手辣。”我冷笑连连,眉梢眼角皆是雪亮犹如刀刃的恨意,“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狗!”

红烛静静地燃烧着,柔亮的烛光摇曳旖旎,滴落似女子的胭脂红泪,三人默默无言,直到里间的曹芳出来。我手中的珠链愈拽愈紧,最后丝线“啪”一声,断了,一颗颗玉髓与砗磲快速脱落,噼里啪啦落满一地,只余卷曲暗淡的金丝拽于掌心,我彼时的心情便如满地落珠。

而方才曹芳只说了一句:“娘娘,鹃小主薨逝了。”

“清若,没了?”我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心似被针扎了一般,刺得津津生疼。

“娘娘节哀顺变啊……”

我身上的挖云鹅黄金里旗装抖得如波澜顿生的湖面一般,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有温热的液体簌簌滑落,我的手摸到自己的脸颊上,脂粉是湿腻的,泪水是灼人的滚烫。

我翌日去禀告太皇太后,她知晓此事后大怒,直接将安贵人打入冷宫。阿烨允诺极尽哀荣,追封清若为娟嫔,一切以嫔位仪制治丧。

斋宫的主殿是延年殿,向

向来是供奉嫔妃遗体的,若是高位的妃子,会有法师来诵经超度,几日后再将遗体移往妃陵下葬。

彼时昏黄的延年殿,雪白的灵幡飞舞着,白烛燃着漠然的冷焰,每一次火光的跳动都像极了抽搐,味道熏得人心沉沉,寒风一缕缕扑进来,晃得忽暗忽明的烛火飘摇不定。清若的宫人跪在地上哀哭着,为她烧着纸钱,几个位分比清若低的宫嫔站在我身后,有一声没一声地干哭着。

我含悲接了香烛供上,转身唤着她们:“你们累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她们与清若本就不熟络,见她年少得宠,心中嫉妒,只是奉了旨守灵罢了,巴不得早早回去,此刻听我如此说,施了一礼便散得无影无踪。

殿中开阔,有风贴着面刮过,京中九月的风,原来有如此风沙隐隐的凉意,会吹迷了人的眼睛。

彼日晨时的天空如一片通透的玉璧,蔚蓝无暇,偶尔漂浮着几朵淡薄的白云,大雁成群结队地飞往南方。

我吩咐灵雲换了永乐窑甜白釉瓷瓶里的银桂,添了几捧浓香的丹桂。

千嬅笑容满面地步入殿中,道:“娘娘,今岁收到的贡品菊花有数千盏,皇上让内务府送了好些名贵品种来咱们延禧宫,娘娘要出去看看么?”

彼时我正在做珍珠项链。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鲛人即西方文化中的美人鱼,传说鲛人在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变成美丽的透明珍珠,称之为鲛人泪,是异常珍贵的宝物,有香铜软玉的功效。在搜神记、述异记、博物志、山海经、元史等古籍中均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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