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并没有急着逼她,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开口:“天色也不早了,姐姐休息吧,妹妹就先回去了。”

若书点头,待她要走的时候若书开口:“你容我想想。”

布木布泰转身:“姐姐,时间不要太久,因为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在回永福宫的路上,苏茉儿问布木布泰,“格格这是要利用海兰珠格格夺权?”

布木布泰扬起唇角:“我刚才说姑姑在侄女和丈夫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丈夫,那我也会在姐姐和姑姑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我的姐姐。这个母后皇太后是不是我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的存在必须保证姐姐的安全。”她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苏茉儿,一字一顿:“你记住,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亲姐姐!”

苏茉儿:“是!”

布木布泰刚进永福宫,就发现周围丫鬟们的表情不正常,问她们,他们便说:“皇后娘娘在里头等着。”

苏茉儿心头一惊,附在布木布泰耳畔道:“皇后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布木布泰望着主屋那帘子,开口道:“走吧,我们进去。”

帘子掀开,哲哲闻声转过身,看到布木布泰时笑了:“回来了。”

布木布泰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哲哲走过去将她扶起:“都是一家人,不必跪了。”

抬头她将苏茉儿支走:“你先下去吧,我跟你家主子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是。”苏茉儿下去的时候不放心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关上门。

哲哲坐上中堂,端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悠悠问道:“你刚才在海兰珠宫里?”

“是。”

“哦?”哲哲放下茶杯:“都说了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布木布泰行礼,“我与姐姐不过是说了些怀孕之后应该的注意的事情,见天晚了,不敢打扰她休息便回来了。”

“是吗?”哲哲的声音带着怀疑,“可我怎么听说你蹿腾着她夺了我这中宫之位啊。”

布木布泰:“娘娘多心了。”

“是吗?”哲哲起身帕子摆动在身侧缓缓地走下来,停到布木布泰身边,转过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布木布泰,你我同系连枝,其实谁当这个皇后都无所谓,但是,本宫既是你们的姑姑,是你们的长辈,你真就确定海兰珠坐在我的位置上,就能统领后宫?”说着,她将布木布泰的下巴挑起来,布木布泰垂眸,灯光里看哲哲的容颜格外阴狠冷漠:“姑姑走过的路可比你们吃的盐都多啊,将来你姐妹俩要是有什么,姑姑还能替你们挡着,你虽聪明,但毕竟还太年轻,为海兰珠出谋划策,确定不是害了她?”

哲哲恐吓的差不多了,便收手:“好了,今日也晚了,本宫该回去了,你也好好想想,若要抱住海兰珠,你该依靠谁!”

“恭送皇后娘娘。”哲哲走了,布木布泰原以为她此刻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却没有想到她竟如此按捺住性子,同时也透露给她信息,这个哲哲并不好对付。

苏茉儿着急进来,问她:“格格,皇后娘娘都对您说了什么?”

布木布泰冷笑一声:“她还是继续伪装着,我们拿她没有办法,也罢,敌不动我不动,好在姐姐那边有大汗,她暂时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是夜,皇太极驾临关雎宫。

若书出门迎接。皇太极见她出来赶忙上前:“夜里凉,你这么着急出来,就这么想见我?”

结了婚的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有不要脸的本钱,皇太极也不例外,若书转脸:“那行,我先进去了,你待会儿在进来!”

小路子在后面偷笑,这半年来这种场面几乎天天见,皇上在群臣面前威严无比,到这里就像市井耍赖的二百五,赖着海兰珠娘娘劝都劝不动。

若书刚走几步就被皇太极拦腰抱起,若书受惊吓,皇太极却哈哈大笑,别走了,朕抱你回去。

等他们进屋,小路子自觉的在门外守着。

大殿里,皇太极将若书放在椅子上,桌上的烛光照暖,若书见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过来,问道:“你吃过了吗?”

皇太极如实回答:“还没有。”

“我就知道是这样。”若书抬头喊来娜拉妲:“去厨房把饭菜端上来。”

娜拉妲刚转身,皇太极就拉着若书,躺在她的怀里,亲吻她的肚子:“小阿哥,有没有想阿玛呀?想了对不对,阿玛忙完了就马不停蹄的来看你和你母妃了……”

若书听着他和孩子的互动,心里不是滋味,若要是让他知道这孩子不满周岁就夭折,而她也会离开他,他会如何做想。

若书摸着皇太极的头,不舍的时候尽量说一些好听的:“皇上,见你这么疼小阿哥,臣妾怕是要失宠了!”

皇太极乐的呵呵直笑:“怎会?我连你和孩子一起宠。”说罢他又向腹中孩子打小报告,“小阿哥,你额娘怎么连你的醋都吃?她和你一样都是小孩子对不对?”

若书又问:“若他真是小阿哥,皇上准备如何待他?”

这下皇太极不和孩子互动了,抬头看向她,幽黑的目光里带着坚定,“若是阿哥,我便让他继承皇位,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大清最尊贵的女人!”

若书浅笑:“大汗疼我,这孩子怕也成为众矢之的,有多少双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他,还没出生,怕是已经有人再诅咒他了。”

闻言,皇太极皱眉,噌的一声从若书怀里坐起:“告诉朕,是谁要加害你们母子。”

“没有谁,瞧把你紧张的,”正巧,娜拉妲端饭上来,若书转移话题:“菜来了,吃饭吧。”

殊不知,这晚还是个多事的夜晚,饭刚上来,皇太极还没吃上几口,小路子便急急忙忙的通报,“皇上,乾清宫来人说北方战事告急,多尔衮贝勒让您过去一趟。”

皇太极放下筷子看着若书。

若书体谅他,淡淡笑了下:“去吧,我等你。多久我都等你。”

皇太极流露不舍,起身将娜拉妲换了过来,“陪你主子吃一点。”而后又对若书说:“若是晚了,你就别等我先睡,毕竟是有孩子了,要以身体为重。”

若书点头,目送他离开。

整整一晚,皇太极都被困在乾清宫议事,若书等了又等,终于等到桌上的饭菜都凉透了还不见皇太极回来。

娜拉妲急了:“格格,这天都快亮了,要不然你先去睡一会儿?”

若书看皇太极回来无望,便点了点头,起身时嘱咐娜拉妲,“把桌上这些都撤了吧。”

“是。”

议事结束就到了上朝的时间,皇太极换了朝服继续上朝。回到关雎宫时已经日晒三竿了。

“格格呢?”皇太极问娜拉妲。

“格格昨晚等了大汗一夜,天亮时才刚睡下,如今正在里头睡着呢。”娜拉妲回应。

皇太极心生内疚,“我去看看她,你下去吧。”

“是。”娜拉妲关上了门,皇太极进入寝店,看到床上熟睡的若书,心思温软,脱了鞋躺在她身边。

若书醒来的时候看到她在皇太极怀里,还以为在做梦,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真的,皇太极感受到她在动也跟着醒了。

她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皇太极调皮回应:“在你想我的时候。”

若书笑了,“油嘴滑舌!”但她睡醒时,发现他在身边真的很高兴,既适应又幸福。

时间过得很快,快的有些不可思议,若书和皇太极的孩子早产了,比原先早了一个月。

生产的那一天,关雎宫外里里外外都是人,形如市场。

阵痛将若书折磨的死去活来,也让若书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生过卿卿,还记得当时产女的感觉,但是这一胎,实在太痛。

她牟足了力气但依旧不能帮助孩子什么,本能的感觉孩子在她肚子里面丝毫未动。

果不其然,产婆看过之后,告诉她说:“娘娘使点劲儿,孩子还没到产道口,若是在腹中呆的时间长了,怕是有危险。”

若书慌了,再一次某足全身力气,推动孩子,可那一次用力之后,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消失,像根坠落的羽毛。

不久产婆大惊:“哎呀不好了娘娘,见红了,见红了!”

“快去叫大汗来!”迷糊之间,她好像听到了哲哲的声音,她似乎很紧张。等若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哲哲握着她的手,用手帕替她擦汗,安慰她:“海兰珠,再用点力,孩子就出来了!”

不知为何,若书看到她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不想让她靠近,于是便张了张嘴。

“你说什么?”哲哲听不到,将耳朵凑近了些。

“叫布木布泰来,她知道我需要什么。”若书说。

是有轻重缓急,关键时刻,哲哲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差身边的宫女:“去把庄妃娘娘找来。”

“姐姐!”布木布泰那时正要进门,听见哲哲差人找她,便知道是海兰珠出了事,急忙跑进去。

哲哲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叫她过来:“快,海兰珠需要你帮忙。”

布木布泰跑过来握住她的手,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姐姐,你怎么样了?”

若书现在没有镜子可以看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但还是笑了笑,“阿布,姐姐最爱的妹妹。”

“姐。”布木布泰握住若书的手,姐妹情深成功挤走了哲哲。

等这里没有了哲哲的眼线,若书才开口:“你凑近些,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布木布泰凑近,若书仰望床顶,对她说:“阿布,姐姐有个大胆的想法,你来帮我抚养这个孩子如何,将来你便是他的亲额娘。”

“姐姐!”布木布泰诧异,“你在胡说什么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若书摇摇头,眼泪随即下来:“姐姐中了毒,我知道这下毒的人是谁,只是我不放心及将孩子交予她抚养,便只能拜托你了,若有来世,姐姐一定好好报答你!”

“不姐姐,”布木布泰哭着摇头:“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我不允许你们有事。”

耳畔,布木布泰在哭,若书眼前却浮现起过往她和杨璇的种种,刹那间明白原来善的被面就是恶,一切不过因果轮回罢了。

她平静的对这一世的杨璇说:“你可曾记得姐姐对你说过的话,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耐不住性子怎么行,咱们科尔沁还得靠你呢!”

哲哲在外面虽然听不真切里面在说什么,但听到了布木布泰在哭,她感觉海兰珠的大限快到,不由的开心起来。

若她死,这个孩子便成功的寄养在她的名下,将来等这孩子做了皇帝,她便是万世独尊的太后娘娘,这荣耀谁也别想和她争!

寝殿里,若书握紧布木布泰的手:“答应姐姐,从现在开始,你就怀孕了,是未来九阿哥的嫡母,大清下一任帝王最信赖的女人!”

后世一定不会记载这段隐晦,因为没有人知道,但是为了孩子,若书必须冒一次险。

“答应我。”她说。

布木布泰点头,“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活下来,不然我会恨皇太极一辈子!”

“皇上驾到!”外面的太监喊。

若书笑了:“瞧正说着,人就到了。可见不能在背后议论人。”

“兰儿!”皇太极匆匆跑进来握住若书的手,布木布泰冷眼瞪着她,却始终不愿意见若书的手交给他。

而追过来说产房不能进的哲哲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她只能将布木布泰拉出去,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皇太极哭了:“兰儿,再用点力,我们的孩子就出来了。”

若书点头,强撑着笑:“放心,我一定把孩子生出来。”

最后一刻,若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将孩子生了出来,产婆大喜,抱着孩子给皇太极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阿哥!”

殿外,哲哲握着布木布泰的手开心的笑了:“是阿哥,是阿哥!”布木布泰却死咬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听到了吗,是阿哥。兰儿,你真是朕的好兰儿,你一来就给朕生了个皇位继承人。”

他的褒奖若书都听了,但她实在太累了,昏睡了过去。皇太极却大惊:“太医!”

太医进来,替若书把了脉对皇太极说:“大汗请放心,娘娘只是生产时费了些力气,昏睡了过去。”

皇太极这才安了心,但她看到产婆将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又皱起眉头,命令太医:“兰儿生产时伤了身,你们必须拼尽全力,好生替娘娘调养。”

“是。”

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若书才行了过来,一醒来便看到皇太极守在她身边,她摸着他的脸笑了问道:“孩子呢?”

“他很好。”皇太极差娜拉妲将孩子抱来,给若书看:“你看,他长得多像你。”

若书左看右看提出了质疑:“他只是一个小娃娃,你哪里看出他像我了?”

皇太极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回答她:“就是像你!”

若书不和他争,你是皇帝你说什么都对。

趾麟宫和衍庆宫都听说海兰珠诞下了皇子,巴特玛操自从嫁到大清之后,第一次和娜木钟放下成见谈论这件事情。

巴特玛担忧:“母亲深受大汗的宠爱,对着孩子来讲未必就是福气。”

娜木钟冷笑一声:“这点妹妹就不用操心了,你我只管按兵不动,自然有人会耐不住性子。”

巴特玛叹息了一声:“哎……”

皇太极出生之时便是先汗的八阿哥,如今这孩子又正好排行老八,皇太极便把他放在心尖上宠。

八哥满月时,他替他举办了盛大的满月宴,邀请四方诸侯,连带朝鲜也不远千里来朝恭贺。

若书身子恢复的差不多,当晚,她便和皇太极一起出席满月宴。

酒席上,豪格喝的有点多,看见皇太极抱孩子的姿势娴熟,便不过场合的调侃他:“皇阿玛这姿势可比奶娘专业多了。”

皇太极那时正在逗八哥笑,听见他这话,皇太极抬头睨了豪格一眼,冷冷的开口:“你小时候朕也是这样抱你的,你尿了朕一身,你还记得吗?”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瞬间让豪格脸红下不来台,连若书也忍不住笑了,真不知,若是蒋英瑞听到了这话作何感想。

皇太极出了一口气之后抱着八哥回到大殿之上,握着若书的手起身,接受四方朝拜,随即让小路子颁发了一道旨意,为八哥大赦天下。

群臣惊愕,因为这是正宫或是立太子时才有的殊荣,如此也正好暴露了皇太极的野心,他要立八哥为太子。

若书却一派平静,她朝台下的布木布泰使了个眼色,布木布泰起身上前向皇太极贺喜:“恭喜皇上,恭喜宸妃娘娘,臣妾也有一喜要报。”

皇太极正值兴头之上:“报。”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臣妾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话落,群臣贺喜。而这场看似是姐妹之间的争斗,却是若书提前安排好的。今夜哲哲让出了主位,但依旧宽容大方。

举杯贺喜皇太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佑我大清,让庄妃也怀孕了,皇上双喜临门。”

接着若书也举杯:“恭喜皇上。”

酒席撒,皇太极跟着若书回到关雎宫,刚进门就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贺喜我?”

若书高兴:“阿布怀孕了,你又要当阿玛了,没准这回是个儿子我难道不应该替你高兴?”

“你又生气了?”皇太极问。

“没有。”若书拉他到床边坐下:“我没有生气,我是替你高兴。你看看你今天抱着八哥不撒手,若是日后阿布在替你生下阿哥,皇上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教导他。”

“没准又是个格格呢,我又不是没经验。”皇太极撒娇,似乎并不愿意布木布泰怀的是个儿子。

若书没有好气,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了,休息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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