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皇帝将容则单独留下。
“朕看你刚刚走神了好一会儿,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皇帝一边往御书房走,一边问道。
容则落后半步跟着皇帝,闻言脚步顿了顿,随即又跟上,言语恭敬道:“谢父皇关心,儿臣只是昨夜没睡好,所以有些没精神。”
皇帝侧了侧身子,看着眉目俊朗、神情恭顺的四子,突然惊觉容则眉宇间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不免关切几句,“等你大婚立府,万事都要自己拿主意,要多看、多想,不要想着凡事有父皇母后替你周全。”
“是!儿臣记住了!”
皇帝拍了拍容则的肩膀,挥手示意身后的内监,内监总管了然,躬身带着众宫人回避,皇帝才道:“此次护送粮草,朕还有一道秘旨给你。稍后朕会选定钦差大臣去往通州查通州官员贪腐一案,你护送粮草去通州后就留在通州,既要暗查通州官员,也要监督钦差大臣。若是发现通州官员与朝中大臣或钦差有私下勾结之处,即刻报与朕!”
容则正愁着要弄个什么名头留在通州,甫一听到皇帝的话,喜悦之色顿时飞上眉梢,忙躬身行礼,“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皇帝知道容则聪慧,只是性子有些软,这次有心历练他,笑着摆摆手鼓励道:“这次对你也是一次历练。你的王府已经修缮完,内务府列了几个大婚的吉日呈文来,朕与你母后给你定了个明年春的好日子,等你此次立功回来,朕还另有重赏!”
容则躬着的脊背一僵,囫囵吐出几个字,“谢父皇!”
一艘货船在江水中破开一道结界,愈是往北,气候愈是走低。
江水两岸高耸的青石峰极速退去,光秃秃的高峰一眼望去看不见几分绿,只在峰顶挣扎着长出几棵雪松,远远望去似能看见远方山巅上迷蒙覆盖的白雪。几声鸟鸣在山间回响,入目之间皆是一片沧茫。
萧云锦裹着雪白兔毛皮披风站在甲板上,凛冽的北风夹着刀子似的贴着她的脸滚过,刮的她脸颊生疼,她轻轻呵了一口气,吐出一团白雾消散开来。她从未见过这般沧茫萧肃之景,又在江上漂了几日,陡然生出一股蚍蜉天地、沧海一粟之感。
止青拎了一个汤婆子出来塞进萧云锦手里,她看了眼云锦苍白的面色,不忍地催促她进去休息。
云锦脚下没动,第一回坐船走这么远,难免有些晕船,站在甲板上吹会儿风倒还好受些。她拢了拢披风,将汤婆子捂在手中,冰凉的手指逐渐回温。
“有消息了吗?”
止青摇了摇头,心底有些忐忑,从离开柳庄那日算起,她已经五日没有收到王爷的消息了。饶是如此,止青还是下意识地安慰道:“您放心,萧大将军那儿已经有回信了,想必王爷那儿也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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