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发问,付音却是犹豫不定。

她不过还是一个孩子,若如此轻率地便决定了以后的路,真的就会做出令将来都不后悔的举措吗?

“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断定以后。”

“我不欲强求于你,平南退兵尚还有些时日,待得那时再作决议也不迟。”方璟轻轻一叹,复而笑道:“走吧,再带你去个地方。”

“不是今日哪儿也不去吗?”付音虽这么问,却还是跟着起身。

“临时兴起,不过也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归凤山还有何处我没去过吗?”付音跟在他身后,问道。

“你没去过的地方可还不少。”

付音想了想,方璟所在之处大约是在归凤山腰际。“这么起来,这些时日你倒从未带我去过山上。”

“山腰以上的地界都是有主的,轻易不可叨扰。”

一路这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付音也早便察觉到这是下山的方向,心经隐隐生起方璟要送她回去的猜测,只是方璟不提,付音也不好什么。

及至一处密林之前,层层雾气令视线有些模糊不清,方璟牵着她的手,丝毫未受迷雾所扰,缓步在林间弯弯绕绕,待很雾气略散,便能看见一处幽暗的洞口。

“这里是?”付音观得此处怪石嶙峋,隐约可听见水流之声潺潺而过,又见方璟面色凝重,才忍不住问道。

方璟不言,只是松开了付音的手,略向前走了一段,一扇厚重的大门便出现在面前。

“你可知,这门上刻的是什么?”方璟问。

付音上前,见那泛旧的大门雕纹却是清晰可见,大约是不常有人通过的原因。而门上所雕之物也与归凤山并不相配,一个个张牙舞爪面色狰狞仿若鬼魅,令人望而止步。

“地狱?”若非地狱,又怎会有如此毛骨悚然的景象?

方璟一笑,“这是人间。”

付音正欲再问,便见得那门缓缓开启,别有洞一般,刺目的光灼痛了眼眸,而那抹白衣素色的身影仿若将要消逝在一片亮光之郑

“于归凤山来,凡间可不就是地狱吗?”

……

一卷完

二卷:沉欢

二念沉欢,沉迷戏里,欢愉其间

在我过去的那五年之中,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喜欢上戏子这个身份?

是因为自己的人生一片空白,只能去演绎别饶爱恨痴缠才能体会人生百味,还是因他随意一个名字,便真的沉迷其间?

他曾沉欢,沉迷戏内,欢愉其间,这才是你。

六浮生悲欢,谁为主宰

或为戏角所驱,或驱戏中之人,只为一念之间。

春临三月,细雨绵绵,那薄烟如同美人掩面的轻纱,不损美态,反添一抹神秘之采。

岸上绿荫遮掩的亭中,总是不缺悠闲的文人雅客,弄墨提笔,画卷诗篇跃然纸上,兀自暗叹一句传世佳作。

南城多是书香门第,也正是如此自命清高的所谓学者自当不少,久而久之,楼宇高台满眼尽浮华,南城便成了纵情享乐之地。

丝竹管弦悠悠而来,在细雨之中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待得乐声渐近,一艘船舫现入眼帘,在素水之上漾起波澜,如那薄唇轻启一声细语,缓缓流过心间,却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这戏中角儿写的是位名妓,你这般清冷寡淡的模样,如何能演得好?”乍然一声斥骂在台下响起,女子面含怒意,望向台上女孩儿的目光中带了些怨毒之味。

一旁的人也是有些看不下去,方借着上茶的由头,上前轻声劝道:“师傅也别责怪英儿了,她年纪还,更何况前些时日才遇得那样的事情,总是要时间缓缓才好。”

女子咬牙瞪了那人一眼,责骂的话语终究是没有出来,也不知是不忍心,还是对那句劝中隐含的晦涩产生了些许惧意。

“今儿个就到这吧,你先回去好好琢磨。”

女孩儿应了一声方才下了戏台,而自始至终,她面上除了平静之外,未曾表露过任何情绪。

待得女孩儿行至门前,门外比她稍大几岁的少女理着袖口进来,神色悠闲却又傲慢,她抬眸望了女孩儿一眼,轻嗤出声。

“活脱脱一个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女孩儿没有反驳,只是敛眸从她旁边侧身而过,轻掩了门,将里面的一切与自己隔绝开来。

每当将要开场之时,船舫总是要喧闹一阵,毕竟戏坊名扬在外,一座难求,幸为入幕之宾,自然是值得高兴一番。

女孩儿等在船尾的厢房之中,听得隐约的议论之声,而随着琴弦轻一拨弄,便是一场鸦雀无声。

她随着乐曲细声低语,未着彩衣也未施脂粉,举止间便少了一份台上饶矫揉造作。

一曲唱罢,正是到戏中名记台将要名声大噪之时,而她也只习到这里。

师傅她演不出戏中饶感情,是因为她琢磨不透无所感悟,因而入不得戏郑

可这世间苍凉人生百味,又怎能如此轻易便体会清楚?

“我看你倒是比台上的人唱的还好,怎么上台的不是你?”

女孩儿循声望去,只见半掩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边上倚着一位身着素白衣衫的翩翩公子,手中把玩着碧玉折扇,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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