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天空湛蓝,沁冷的街道两旁不知何时竟被人清理出一条如同刚被雨水冲洗过的小道,道路湿滑,路面上竟找不出一丝踩踏的痕迹。

此时身穿粗布麻衣的苏小鱼正独自走在街道上,他的左手紧握一把油布包裹的长刀,他走的很慢,仿佛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街道上渺无人烟,他不知道这条街的名字,也不清楚这条街到底到底有多长,更不了解樵夫田大壮家住何处;他只记得自己濒临死亡的那晚有两盏随风舞动的红色灯笼。

有灯笼的地方附近通常会有客栈,有小店,有街摊,风雪交加的那晚已人事不省的苏小鱼自然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注这些,幸好在他有限的记忆中仍残留着点滴有关灯柱的方向。

一路沿街而行,除了死气沉沉的寂静,天地间就只剩那巧夺天工的奇观异景。

当苏小鱼循着模糊的印象走到凭借两根黄梨木撑起的灯笼下,他忽然深呼一口气,驻足不再前行,因为前方已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那是一座用红砖和水泥砌成的旧民房,屋前有一扇深重的红漆大木门,门上镌刻着斑驳沧桑的痕迹,就如同映衬在老人脸上一条条深深的皱纹。

房屋整体空间不大却渗透出独特的诡异,阳光下深沉的墙面竟泛着沥青色的墨绿,门窗上的万字纹雕花已满布裂痕,屋檐末梢已织上了漩涡式的蛛网,墙顶角落悬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条,这些风雪夜后所凝聚成的结晶此刻正像一把把锋利尖锐的匕首,狰狞着张开它凶狠无比的獠牙。

苏小鱼心中的希望在此刻已显得有些荡然无存,这座让人看似望而生畏的诡异之屋在那风雪交加的夜晚是否真实出现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如出一辙,一样的凄苦,一样的沧桑,一样的充满着未知的恐惧。

苏小鱼握刀的手忽然用力紧了紧,那双土泥色的棉靴在下一瞬间犹如百斤沉铁猛然砸落在剔透稀薄的冰面上,这是一份勇气,一种决心,给自己一个勇往直前的理由。

当朱红色的旧木门被轻轻推开之时,恍惚间仿若一头沉睡的雄狮被午夜的铃声所惊醒,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古朴,沉寂却又带着几分强烈肃杀之意的诡秘气氛。

这是一片空旷如风的杂院,一眼望去遍地乱草丛生,冬日的青苔披上了一层雪白的霓裳,像极了绿白相间的软糕;只是此刻已踏门入内的苏小鱼却提不起一丝胃口。

因为这些杂草的背后连着一堵墙,墙体的中心竖立着三口大小形状如同棺材的“门”。

棺木很新,棺面上几处深红色的油漆在阳光照射下竟渗透出如鲜血般红艳的液体,那些流淌着红色滚落的“岩浆”顺着棺木的缝隙正悄悄流进那充满未知的无边黑暗。

眼见此幕,苏小鱼诚然后退几步,此刻在他心中升起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离开;只是他的脚底未能后退三步便已停住,因为他的后背已发凉,他的身后伫立着某些东西。

当额前的一滴冷汗顺淌着溜进苏小鱼的左眼时,他猛然回头....

如果有词语可以形容苏小鱼此时的表情,那么“鸡皮疙瘩”这个成语恐怕再合适不过。

与苏小鱼视线平行的方向浮现出的一只通体乌黑光亮的黑猫,它的毛发竖直挺立,犹如坚硬如铁的钢针,它的眼若墨兰,犹如两颗滚圆的蓝色宝石,深邃似海,正直勾勾看着与之对望的苏小鱼。

猫通人性,如此古灵精怪的生物当然少不了一个更加奇怪的主人。

但见猫的下端悬着一件绣有五福捧寿图案的暗红寿衣,寿衣下竟还露出一双“三寸金莲”的绯红虎头布鞋,这是一双小脚,一个奇特老太太的裹足。

的确够奇特,倘若你能看到这张脸,相信大部分人有生之年绝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苏小鱼简直无法形容,但觉内心深处的灵魂都在阵阵抽搐。

那是一张很小的脸,有着猫一样的眼睛,有着猫一样的嘴巴,唯独鼻子却长的如同天空中翱翔的苍鹰,又勾又尖,最让人不忍直视的还是满头银发下那道充满趣味的眉毛,那简直不能称之为眉毛,人类视觉中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眉毛,那是一条“一字眉”,从左眼角的末梢连到右眼的末端,呈现的是一条平行线般的波浪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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