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毓秀宫安安静静,虽人多却毫不喧闹。

“娘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陛下啊?”内室里只有夜一人在伺候,平时这个时候,玉禹卿往往都只会留夜和淙儿两人在身边。

玉禹卿走到云和筝前面坐下,想了想道:“算算日子,得再过两吧!乾阳宫那边不是,陛下还有一些余留的政事没有处理完吗?”

夜点点头:“也好,陛下到现在都没有传召过任何妃嫔,看来真是国事繁重。娘娘不打扰陛下是好的,不过娘娘如此思念陛下,却想见而不能见,也太委屈娘娘了啊!”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玉禹卿释怀一笑,“我和陛下是你一路看过来的,你认为我这样做会觉得委屈么?”

夜不禁莞尔:“娘娘的这份真心,别在宫里难得,就是在民间也少见得很啊!”

玉禹卿微微脸红。

“娘娘渴了吧?那奴婢去取雪梨汤来,刚刚才熬好的,入秋的时候喝这个,可以清肺润燥。”

玉禹卿微笑颔首:“好,你怎样就怎样。”

夜一走,她便吸了口气,静下心来弹琴了。

才弹了几个音,却忽然起了心意,一时感慨,便低低开口唱道“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曲子不长,一曲奏完,身体却似乎都被词中的这份惆怅所充盈,嘴角不自觉地牵动,喉间已然有些疼痛。她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将眼泪揉了回去。怔怔地抚摸着琴上雕刻的兰花,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夜,”听见夜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渐渐传来,她便唤了一声,“把雪梨汤放下你就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夜将雪梨汤放在桌子上,又问道,“可是娘娘还未梳洗呢!”

玉禹卿挑着琴弦出神:“不妨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忙了一,快早些去睡吧!”

夜并没有接话,却听另一个声音轻柔飘来:“那何妨去乾阳宫梳洗呢?”

“陛下?!”玉禹卿陡然一惊,整个人“腾”地一声弹了起来,转身定睛一看,几步之外伫立着的人,不是皇帝那还是谁?!

“陛、陛下,你怎么会来的?”她无法控制住她的满心激动,声音不禁颤抖起来,就连身体都有些不稳了。

再仔细一瞧,夜正默默从内室离开,回头给了玉禹卿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胤瑄叹了口气,慢慢走来,一把拥住她。

到了这个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这两个多月来所有的思与爱,都毫无保留地融汇成两行热泪,肆意流淌。

“你想跟朕的话,等到了乾阳宫再慢慢好不好?车驾都在外面候着呢,走,跟朕过去。”他感受到她明显的情绪变化,于是轻拍着她的背,好让她缓一缓气。

她没有话,只是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温柔地含笑点头。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太多余了。她只是任由他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并肩走出毓秀宫。

乾阳宫内室。

刚刚沐浴完毕的玉禹卿从门外轻轻走进来,胤瑄抬眸看她的时候,便只觉得在这一片柔美的夜光之中,身着月白纱袍的她妆容已除,头上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就这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只用清丽脱俗之类的词汇来形容就太过贫乏了。

她的眼眸就是全身最好的装饰,或迷离或悠远,怎么样都好,只要她看他,那样深刻的目光便足以惊心动魄只有倾注了强烈的感情在其中,也会有如此眩惑的结果。

“莫郎怎么会突然来毓秀宫了?”她低低轻唤,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抬手为他擦了擦鬓边因为沐浴还未完全干透的水珠。方才一路上胤瑄因为白日太劳累了,打了一会儿盹,她不忍叫醒他,所以这件事也只能到这个时候才问。

“禹卿啊,”他等她擦完,便拉住她跟自己一起坐在榻上,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端详,“两个多月没见,你好像瘦了一点儿。”

玉禹卿不由轻笑一声:“哪有?莫郎去海州之前,不是已经吩咐过内侍省和毓秀宫的人,要好好照顾臣妾的吗?我看自己还胖了一点儿呢!”

胤瑄低低笑出声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嗯,是朕刚才看岔了,那朕就放心了。”

“可是莫郎好像憔悴了不少。”玉禹卿轻轻一叹,伸手在他的脸上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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