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家是底蕴渊远悠长的世家大族,尊礼守节自成一套体系。
加上一直避世,在内外家弟子的训诫上也会比同为世家大族的冷家之流要严格传统许多。
参错重出的家训、家风、家法,与社会教化交织在一起,其常人难以想象的繁琐程度,甚至不是一句简单的“繁文缛节”就可以概括的。
即便是这样,也真有这么一个打小便从没出过错的人存在。
宗家嫡系的三少爷——就是这样一个在内外家弟子间活成了传说的人物。
而这个传说,如今竟旁若无人地和一个出身邪魔歪道的男人“不成体统”地谈笑风生。
被家训规诫的少年们,也是头一次意识到他们有一天竟然会把“不成体统”这四个字和自家少君放一起。
而且不觉得轻佻,异样的别有种风流味道在……
丁艾在此刻挑眉出声:“孩儿们别傻站着啦,我们继续走吧?”
谁傻站着了你这个变态不要擅自把他们心目中朗月清风的少君画风带往奇怪的方向啊……
丁艾自然听不到少年们内心歇斯底里的吐槽,兀自看像老姜,冲那一地狼藉抬了抬下巴:“怎么说,把人家的棺材都拆成这样了,有什么讲究?用不用补救一下?”
“补救?”老姜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用鼻子发出一声轻嗤:“被扔这里,都是死于非命的。”
“活着的时候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怎么,死透了以后还能长能耐把老子给怎么着了?”
“……”
话糙理不糙。就是怎么听着这么贱格……
于是,贱格的老姜同志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脚下轻慢地踢开一地尸骨,意气风发地重新回到了队伍里去。
丁艾抿唇不语,少年们哑口无言。
一时间寂静无两。
也就在这时,叫阿莱的少年终于忍不住额角跳动的青筋,大声喊了出来:“太不像话了。这些人,他们生前没有享受到安逸的人生,死后连尸骨都要被你这样侮辱。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不成体统!”
“阿莱……”简如斯轻轻扯了扯少年袖口,后者的情绪却在爆发的当口,根本听不进人说话。
老姜皱眉:“你懂个屁,等你下面毛长齐了再跟爷爷说话。”
阿莱被这屈辱的说法一刺激,嘴唇都在抖:“粗鄙不堪……你根本不配碰他们的尸骨!你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
“……”
老姜闻言终于脚步一顿,继而朝气得浑身发抖的少年走去。
简如斯见走过来的男人气势汹汹,脸沉黑如炭,一个大写的来者不善。
他忙健步挡在了阿莱面前:“姜前辈,阿莱这么说是有苦衷的。他妈妈——”
“滚开。”
低沉有
力的两个字带着难以抗拒的压迫感,让简如斯所有解释的话全咽了下去。
后者不语,只是脚下并没有移开。
简如斯只觉得头顶盖上厚沉的阴影——老姜身高马大,仗着胳膊长,竟直接越过眼前的简如斯一把扯住了阿莱的衣领,将情绪激双眼赤红的少年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粗鄙不堪?小少爷这话说的对,姜爷我就他妈一俗人!至于遭报应……”
“……”
阿莱被人紧拽衣领扼住咽喉,因为窒息脸色逐渐变红。
他手脚激烈地挣扎着,可在眼前男人手心,却好像孩童的玩闹般对其毫无影响,男人拎着他的手臂在他的挣扎下似钢条般,连晃都不带一晃。
从见面第一面,阿莱就没有正眼瞧过眼前男人。
直到现在被迫与人对视,他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原本无精打采低垂着耸拉的眼角掩饰住的,却是一双野兽般凶狠锐利的眼睛。尤其缺氧导致眼前出现微妙的重影,让男人的脸诡谲模糊起来。
这样的凶悍和威压,难怪连简如斯都会一时失语。
老姜狞笑着,后槽牙微微磨动两下:“活人都不能把老子怎么样,死人的报应他妈算个屁?”
“报应是吧,尽管放马过来,老子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碍事都他妈杀净了给你看。”
……
这男人,是恶鬼。
从他嘴里说出“杀”字,仿佛薄刃压上血管,令人后颈发凉。
谁知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微妙气氛中,丁艾轻唔了声:“人还是不能杀,九幡十四路的人作奸犯科不做。”
斐帅跟着附和:“而且佛跟你这情景主题也没相关,这洞里要真有什么,那怎么也都是恶鬼吧。”
白七语气嘲讽地呵呵:“没文化还学人撂狠话,歇了吧姜爷。”
连和事佬李巍都忍不住出声提醒:“老姜你快把人孩子放下来,要给你勒坏了怎么办?咱帮里报销程序走得慢,人家里要是闹过来,我代表财务提醒你你可得先垫人家医药费。”
李巍最后一句紧抓主要矛盾,直击抠门老流氓的关巧。
后者秒把手里少年给松开,脸上原本还狰狞可怖的表情,瞬间化为笑容灿烂如三月春风。
“怎么样,叔叔没给你伤着吧?”边说着,男人还伸手像模像样地给捋了捋少年被捏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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