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深黑色的阴影从皎洁的月光下溜过,出现在了苏木辰面前。它像一条巨大的蟒蛇,身上带着万物腐烂的气味,从那看得见的肋骨上流下水银般闪耀的小液滴。

它身上的黑鳞流溢这变幻莫测的颜色,一会儿新白如雪,一会儿暗如古铜,只有那双灯笼大的眼睛里始终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苏木辰每退后一步它都会缓缓跟上,却始终没有对他发动攻击,但也看不出一丝友善。

苏木辰踩断落叶上的枝条跌倒了腐烂的树叶上。“哥哥!”他大声喊到,声音里洋溢着恐惧。他解下身后的布娃娃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停的往后挪动着,巨蛇低下头,像是要亲吻他怀里的布娃娃。

苏木研飞快地在森林里穿梭,提这一柄修长的木剑,他最开始使用的武器,那种奇怪的木头就像金属一般锋利而坚韧,只是没有金属的光泽。他一定是和洛天娅分开了,否则他应该背着那柄流溢这寒冷的蓝光的长剑,木剑也一定是刺杀过什么东西,上面还附着着粘稠的黑血。

巨蛇身上流动着的烂泥滴落到了苏木辰的脸上,他没有伸手将它逝去,只是一动不动的凝视这那双眼睛……没有理由的凝视,就像是打量着沧海桑田后的老朋友。

苏木辰刚要伸手去抚摸着它那巨大的脑袋,哥哥便从幽暗的丛林中跳了出来,举剑过头,朝巨蛇砍了下去,带着撕裂骨骼的声音。长剑一挥到底,巨蛇咆哮着,烂泥像岩浆一样流动了下来。

它扭转过脑袋,苏木研看见了它的眼睛,那是一种死寂而深邃的森白,像是灵魂燃烧后的火焰。苏木研和它两眼相视,突然转身抱着苏木辰奔跑,那家伙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再杀死一次。

巨蛇张开腐烂的双翼,腐肉带着粘稠的液体滴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它撞断树枝飞上苍穹,森白的月光在它的躯体上流动。它对天低啸,像是鲛人趴在巨石上低歌,那样的悲戚,催人泪下,却也在怂恿着巨鲸撞毁歌舞升平的方舟。

大地开始颤抖,腐烂了的动物们从污泥里爬了出,迎合着风吹树叶的声音,奏响这凉月下的无尽悲歌。

满生腐烂的松鼠爬上树枝,跳上麋鹿的脑袋,指挥着它们奔跑,鹿鸣声音惊扰了夜猎的猎人,他们提起武器朝这个方向匆匆赶来,像是鲨鱼嗅到血腥。

争先恐后,测划着最佳的围猎阴谋,甚至在讨论如何瓜分麋鹿的身体,将那个长有巨角的脑袋挂在小木屋的正中央……最后面色苍白。

猎人们握起长矛迎敌,长矛刺穿动们腐烂的尸体,却听不见动物痛苦的哀嚎。野牛奔跑着朝猎人冲来,猎人们分散逃窜,但还是有人被踩踏而死。

悲歌四起,弥漫在森林的每一个角落,百骨狂欢,带着痛苦的哀嚎从地狱里爬出,它们的军队多如海沙。面无表情,眼泛白光,它们猎杀掉森林里温热的动物,诱导它们坠入狂潮。

渐渐的,猎人们的尸体也加入了狂潮,它们和苏木研交手,直到被长剑拆卸成一堆骨渣。苏木研的呼吸开始急促,流下的鲜血在月光下隐去了颜色。他的长剑上满是粘稠的东西,比雨夜里黑影们的污血还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孤竹国皇城的夜,月色皎洁如玉,却照不亮深巷里的灰暗,黑猫从墙角下经过,跳过窗台爬上房顶凝望着天上的圆月。贫民区的灯光都已经暗淡了下去,连小酒馆都紧闭着房门,应该是受到了战争的影响。

穿过漆黑而又混乱的贫民区后则显得灯火辉煌,黑色琉璃瓦下满是跳动着的彩灯,洛天依抬头用一种怀旧的眼光凝望着它们,然后是一瞬厌恶的冷笑。老去的废墟里却是荒草遍野,烈火烧毁的老墙还在残残屹立,草丛中还有尚未腐烂的衣角,当年这里遭遇到了一场灭门的屠杀,只逃出来一对奴仆和一个尚未断奶的小女孩。

洛天娅用长剑砍断藤条,踏出一条小道朝废墟里走去,看见一块残损了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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