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弦隔着桌子老远的接过他的茶,还嘀咕着,我不会自己再倒一碗呀。但说归说接归接,谁也不耽误谁。再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下去,神志便清醒了许多,张一弦此人最好冲动做事,上来那一根筋谁都拉不住,想干啥就干啥。“你那衣服脱下来洗洗吧,没什么好炫耀的”
“哦”此后的许多年里大家再也没有见过希夷王身着往日旧袍,一向都是,清爽干净,温暖而又不失时尚,因为他太知道张一弦的喜欢。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被张一弦强行赶回家的唐赛文,正美滋滋的放着年假,他家住四合院,老一辈子的家伙事一样也没少过,他爸爱忆苦思甜,她妈也随着他去,总之院子里是支了口大锅,老爷子坐在锅口前烧火,唐七锅上熬着浆糊,老娘在旁边负责指挥,多熬点、多熬点,咱家四合院门太多,别到时候不过用,多熬点剩了不要紧,还可以分给邻居们。
这说到邻居呀,就说到了邻居的孩子,这说到邻居的孩子呀,这清晨起来一派的母慈子孝瞬间就变成了鸡飞狗跳,浆糊也不让熬了,锅铲也甩飞了,还贴什么春联,非得叫嚣着要把家里的两只吉娃娃贴门上去,还说吉娃娃好歹能下个崽,还多亏他爸眼疾手快,在她妈说风就是雨的行动中,就下了瑟瑟发抖的祸从天下来的两只背锅狗。
这是更年期延后爆发症?年过三十的唐赛文有勇斗恶势力的实力,却没有反驳妈妈的勇气,一向温文尔雅、端庄贤淑的母亲,是怎么样的就爆发了对媳妇与孙子的渴望?道德伦理的压迫?还是天性没有被释放?总之很久很久的以后,当唐赛文对着自己的孙子谈起他毕生中最佩服的两个女人,头一号就是张一弦,作了死的四处的逞英雄拯救世界,另一个就是他妈,发了疯似的逼婚逼生孩子。
唐赛文近三十年来从来没有觉得家里的年要过不下去了,这再来个七大姑八大姨,好不容易被他爸爸哄下去的火,说不定被谁那句话就能攒撮起来,还是想个办法保护自己呀。“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张一弦的来电铃声是如此的美妙,也顾不得老母亲隔着大门二门的骂他“一天到晚的,不是猴子就是猪,你都看看,你都看看,能找着对象才怪!”后来隔着四环五环犹如千里万里的唐七,在母亲的叫骂声中,飞奔似的去见了张一弦,比去见情人还要急切。
年三十的中午,望舒将卤制好的各种小动物都端上了桌,林林总总的也好歹又不到二十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于是感慨中的唐赛文被望舒赶下了桌,捎带着连手中的啃了一半的猪蹄也被抢走,说是扔到街边喂了狗,以后也不让他吃一口。不是我说错了么?怎么非人类的自尊心都这么强?连点玩笑也开不得?哀怨着如此倒霉的唐七,委委屈屈的靠着门框,听着张一弦张尊主,大手一挥的指点江山,望舒飞廉午饭后,爱飞哪儿飞哪儿,可以自由的翱翔,而他与徐陌要老老实实的跟去老张的爹妈家。
年三十的下午,仅剩的三个人开着小车带着年货,就奔向了旋涡。下午的路况,因为大家都回家过年了,五湖四海都反流了,没堵车特别的溜儿,半个点就到了,张一弦一进门,才发现这才多长时间,老张家的生活水平日渐的提升呀,资产很雄厚呀,都能请得起保姆了,穿着围裙忙里忙外的,而张氏父母同着早到的闻台长与江知远,下围棋的下围棋,看闲书的看闲书,总之是知识分子该有的模样是一样也不少。见着张一弦回来了,便都放下了手中的物事极其热情的围了过来,人都说来客人了才需要彰显热情主动相迎,而家里人不是顺便而又舒适么,中华上下这五千年的传统在他家算是断了个干净。
有些人撑着毛杆盖房盖,汲汲危危的扯了破布当墙皮,大北风呼呼的往里刮,里面的人还高喊着不害怕,你就真的不怕吗张一弦?是的我不怕,我只是太难过太生气,那些来之前做过无数的心理建设,临到眼前不堪一击。
看着张一弦倔强笑容里刻着的刀痕,自我防备的可怜可恨,徐陌微微往后错开一步,手掌心亲情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就在张一弦觉得自己无助而又可笑之时,有一股坚定的力量,从后背透胸而来,是呀我不在孤独战斗,我的身后还有别人。我不需要一直保护着别人,我偶尔也会被别人保护,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年三十的晚饭十分的丰盛,保姆的水平堪比五星级大厨,色、香、味,一个不落张一弦幼年时吃过的妈妈的味道,早已随着时间淹没,再也找不回了。
饭桌上的闻台长显的尤为的热情,可能与着徐陌与江知远都是一个圈子的,这酒杯端起来就没个够,徐陌已经很长时间不喝了,找了个借口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这就是顶级流量在圈子里时间长了的好处,流量与实力兼备,投资的都慢慢上手,再说了这不也准备着以后慢慢的淡出来,该谈谈人生追追媳妇了,谁还有功夫此后这些个酒肉狒狒们。但江知远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早前为了婷婷的事已经算是半退了这个圈子,现如今的钱又不是太好挣,跟一台之长搞好关系,既能有资源,说不定还能跟着投个别的资啥的,于是乎一杯又一杯,喝的张一弦都有些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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