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钦州,丰城于县城郊李湾子村。
“这都第九个了,李家婆娘真能生。”
“可不就是想要儿子,前面都生八个丫头了,听说这第九个,可是镇上的大夫打包票的,绝对是个儿子呢!”
“呸,就他李拐子那样的人,还能生出个带把的?哼,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哎呀,你可别说,这可是镇上大夫看的,保准还真是个儿子呢!”
一农户家门口,围着群看热闹不嫌事多的。
院内,年近三十的男子,一拐一拐的在院中走来走去,枯黄满是裂口的双手不自觉摩挲着,往上看,那张黝黑蜡黄的脸上,尖嘴猴腮,颧骨高耸,灰褐色暗沉的眸子带着阴狠焦虑,不住瞥向东厢紧闭的房门。
这人,便是李拐子。
自幼无父无母,逃难来这李湾子村,靠着坑蒙拐骗的功夫,弄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日日关在家里为他生娃。
这十年间,都生八个女娃了,除却最大的一个已经能下地干活,其他的或送或扔,没一个留下的。
这不,十月之前李拐子那媳妇又怀上了第九胎,村上老大夫与镇上医馆的先生都说是个男孩,李拐子笑了十个月的嘴都没合拢过,那媳妇子的肚皮也终于要得到解脱,村上的男女老少或看笑话,或忿忿不平的期待着,都想看看李拐子这次能不能如愿。
三间土胚房外,杵着木拐的男子还在来回走着,随着屋内女子压抑的哼叫与接生婆苍老沙哑的呵斥,他越来越紧张,粗糙的大掌慢慢抓住身侧的麻布衣摆,不住摩擦掉手心中的汗水。
靠西角的房檐下,一个矮小干瘦的仿佛只剩骨头的孩子,顶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轻趴在窗沿上,顺着破开的纸糊窗角,偷偷打量着里面的情况。
这孩子身上穿着件灰黑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衣摆很长,袖口裤边卷起,身上打着几个不规则的补丁,一看便知是大人淘汰下来的旧衣改制的。
孩子不高,脚尖垫起才能勉强够到窗边,小脑袋高高扬起,枯黄蓬乱带着杂草与尘土的头发在身后用一条细绳随意绑着,散落下来的细丝遮住了脸,露出的点点是蜡黄黝黑的。
李一瞪大双眼透过两指宽的小洞,紧盯着屋内炕上面容苍白,满头细汗的中年美妇圆润鼓起的小腹,眼角余光瞥向炕脚拿着帕子不住为自己擦汗的老妇。
“李家的,你这都第九胎了,怎得还如此艰难,使劲啊,你这不使劲孩子怎么出来?
这大热的天,再生不出大家都是遭罪,快,使劲,使劲——”
老妇沙哑粗糙的声音听得人很不舒服,态度算不上好,对产妇的情况也不上心。
别怪她会如此,乡下人靠手艺吃饭,会种田的收成好,会盖房的收入好,她一个孤寡老人,只有这接生的手艺傍身。
李家穷的叮当响,自是给不起丰厚的喜钱,她这一趟怕是连路费都挣不回,进门到现在更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如今累的腰酸背疼,哪里还有心情去接生?
“嗯,啊——啊——嗯!”
炕上的中年美妇苍白的脸不带一丝血色,额头鬓角的细发被汗水湿透,上齿咬着下唇,脸上满是压抑的痛苦,紧握床褥的双手青筋凸出。
“使劲啊,使劲,快,快出来了,使劲——”
李一眼睛一眨不眨,她这次定要牢牢盯住,如果小九还是女孩,她就是拼了命,也不能再让爹娘把妹妹扔到河里淹死。
六月的天,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升高,炙烤着大地与屋外焦急等待的李拐子,还有院外躲在树下乘凉看热闹的村民。
“都两个时辰了,李家的这都第九胎了,怎得还如此慢?”
“是啊,当初我生我家老二时,可是一刻钟就结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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