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镖师登时一片哗然,纷纷起身劝慰悲愤填膺的郑总镖头。一名镖师边给他斟酒,边柔声说道:“总镖头,您也不必自责,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之处,怪只怪那赵大侠为何不提早知会一声,何必弄得这般仓促,到头来您却是无暇分身,反倒陷您于不仁不义之地?”
另一名镖师跟着说道:“是啊,事到临头才晓得往长安来请总镖头出山,早干嘛去了?他赵正义在江湖上也算摸爬滚打了这些年,莫非连这个道理也不懂?”旁边一个矮胖镖师连连点头道:“他赵正义倘若会做人,依着总镖头这义薄云天的性子,岂有不拔刀相助的道理?哼,自作孽,不可活!”
更有一名镖师霍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那盘儿碟儿咣咣作响,只听他大声说道:“总镖头,您也别耿耿于怀啦,赶明儿弟兄们便随您一道,乱刀斩下那厉天行的首级,也算是为关中武林大大出他一口恶气!”
郑从龙面色一凛,肃容说道:“点到即止,休得胡说。咱们福远镖局可是长安城里首屈一指的大镖局,江湖上提到福远镖局这四个字,又有谁不翘起大拇指?但镖行天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又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是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赏脸了。”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福远福远,福泽深厚方可宁静致远,岂可为图一时之快而平白招惹上魔教那种死缠不休的生死仇家?我虽然不惧魔教妖人,可是却不得不顾忌到兄弟们的身家安全。”
此言一出,众镖师突然想起魔教妖人的种种可怖可畏之处,登时人人哑口无声,暗自悚然心惊,四方客栈里一时竟是冷了场,唯听到门外寒风萧索,呼呼作响。
郑从龙暗暗懊恼扫了大伙儿的性子,忙向左首一名镖师使了个眼色。那镖师会意,连忙干笑道:“兄弟们也不必妄自菲薄,平白堕了自家威风!魔教妖人各自为政,形同散沙,便是咱们宰了厉天行,只怕光明顶上的大多数魔头,也会暗地里拍手称快,不致于与我福远镖局大动干戈。”
另一名镖师接口说道:“正是,去年总镖头在鸟鼠山也曾杀过魔教十天大王座下的几名妖人,不也是安然无事?”听得两人这么一说,众镖师不由得又兴高采烈起来,纷纷追问其中原由,郑从龙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自矜之色,显然那是他生平最为得意之事。
便是连一旁的聂清臣亦是被勾起了一丝兴趣,忙打点精神,侧耳倾听。但听得那名镖师绘声绘色地说道:“那日我陪着总镖头一道行镖,途经鸟鼠山时,却是被魔教十天大王座下的袁氏三雄拦住了去路。那三人耀武扬威,气焰熏天,说什么只要你郑从龙在地上爬三圈,再学三声驴叫,咱们兄弟便放你一马又如何?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红货,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旁边一个镖师也跟着凑趣,大声笑道:“岂知他们的刀还没砍下,郑总镖头的剑却已是刺穿了他们喉咙!”众镖师捧腹大笑,纷纷举杯向郑从龙敬酒,又有一名镖师跟着说道:“哼,别说是那袁氏三雄,便是魔教十天大王亲临,那又如何?当今汉中武林,若论剑法之博大精深,当属华山剑派掌门人谢齐峰谢大侠,可若论剑法之轻灵快疾,只怕再没有其他人能比得上咱们郑总镖头!”
一时间,众镖师谀词如潮,而郑从龙也坦然受之,觥筹交错间也不知又喝下了多少烈酒。但听得众镖师将那桌儿擂得震天响,不断高呼着,“小二,上酒!”
聂清臣摇摇头,懒得去理会这帮人的虚实真假,但听得屋外北风呼号,吹得门上悬挂着的棉布帘子唰唰乱响。忽然一阵疾风掠过,有人笑着说道:“原来福远镖局竟有这么大的来头,难怪会财源广进,生意兴隆,真正让人好生羡慕。”笑声阴冷,显得无比邪恶。
“谁?”几名镖师蓦然立起身来,纷纷转头望去。但见大堂里突然多了一个身形削瘦、面目枯槁的黑衣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瞅着福远镖局一行人,他手中的月牙弯刀倒映着熊熊火光,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众镖师为他气势所慑,竟无人再敢多问一句。那黑衣男子旁若无人地摇头怪笑,弯刀在手中呜呜旋转,亮起一道道眩目的白芒。众镖师面面相觑,浑然不知眼前这鬼魅般地黑衣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堂里忽然静了下来,连镖师们渐渐粗重的呼吸声都已是清晰可闻。郑从龙只觉得如芒在背,遍体生寒,他很想装作没有看到这个人,可是这个人的眼神恶毒而又锐利,便如两把脱鞘的利剑,已然直刺入他的心底。
黑衣男子缓缓走到他的面前,目光如炬,深邃犀利,居高临下地左右打量着他。郑从龙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勉强笑道:“阁下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黑衣男子截口说道:“你就是福远镖局总镖头郑从龙?”他的声音尖锐刺耳,而且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就象是寒风中猫头鹰猎食时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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