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起全国经济形势来:“自从92年之后,全国经济可以生机勃勃,大家都在拼命搞建设,我听广东那边就建设得如火如荼,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赶上发达国家了。”

吴德贤没有搭话,却也没有表露丝毫厌烦的情绪,许志远继续侃侃而谈道:“国家建设需要资金,银行系统则可以提供贷款,贷款利率必将走高,同理,存款利率走高的趋势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我有这么多钱,就存到银行,到时候光靠利息就能生活得很不错。”许志远进一步分析道,“你想想我的工资才多少,您这利息都比我高了。”

“哎,这先富的人就是好处多多,我给您讲个去年的事情,也就是92年的5月21日那,上海的股票市场全面放开股价,我的,那些股票都在暴涨,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夜暴富。”

他着又不无感慨地:“可惜我们生在地方,像德贤叔这样的有钱人,当时如果在上海,又恰好买了股票,那可一下子就变成百万富翁了。”

吴德贤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透露道:“不瞒你,上海那趟暴涨我是赶上了,托了一下我的朋友,当初是投了几十万进去吧,具体数字我给忘了,都是钱,还抵不上我在珠三角的一个工厂的收益。”

“啊……”许志远差点没把茶杯给摔落,只见得他的双手颤抖,茶水从茶杯边缘漾出,溅得他的外套裤子上都沾了水。

吴德贤并没有感到奇怪,这年头谁听到他这么大口气的话,这么巨额的财富,都难免大吃一惊。

许志远也不例外,他顾不上体面,直接没有理睬衣服上的水,诚惶诚恐地瞪着吴德贤:“德贤叔,你这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露相非真人。”吴德贤幽默地接过话,讲起他那次投资法则来,“其实道理很简单,股票少,资金多,大家一拥而入,谁买到都会赚,再加上0交易,不限制涨幅,一夜暴富绝非方夜谭。”

“行家啊!”许志远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德贤叔,真是行家。”

他顿时觉得之前讲得那些投资理念,都显得太班门弄斧,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长眼睛呢?高人就在身边,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蓦然地,他想起一段往事来。

当年大学毕业,他也是个有志青年,梦想着闯出一番大事业来,可是当年环境,对西方经济学专业的大学生很不友好,他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后来改革开放一步步深入,他的锐气却早早磨掉了许多,但好歹因为这方面人才匮乏,他就算不怎么努力,也能轻轻松松混个主任、行长当当。

话为什么他在横河镇一待就是十年呢?究竟是因为当年的一个疏忽导致自己再不敢挪地?还是因为自己犹如惊弓之鸟般不敢挪地?

不敢挪地是结果,而原因,他已经懒得,确切地,从不敢慢慢演变成如今的懒得,去细究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多少同学已经到县里市里,甚至省里,又有多少人因为经济问题,甚至连饭碗都丢了,蹲了大牢。

先后有过两次婚姻的许志远,有同父异母的两个儿子需要抚养的许志远,已经开始谢顶、未老先衰的许志远……

应该,早就已经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横河镇除霖理位置偏零,其它都还好,而且他近年来,一直霸占信用社主任的岗位,也让他活成横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就是……以后两个儿子若是想进城里生活,要给安排这安排那的,自己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然而,他猛然想到,不可以借力使力吗?眼前正是一位难得的贵人!更何况他的孙子跟自家儿子又是同班同学,多少算是颇有渊源。

他悄然动起了这个念头,而首要的,就是先拿下这笔存款,于是他抬头望向吴德贤:“德贤叔,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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