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瑶满目忧色地立在一旁,望着沈晦正将一碗深红色的汤药一点点灌入李谅祚的口中。

良久,深灰放下了手中的瓷碗,探手试了试李谅祚的鼻息,缓缓说道:“应当没有大碍!”

他一边说话一边望向梁洛瑶,目光灼灼。

梁洛瑶被她如此一瞧,心中不由得一凛。

沈晦默默盯视着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个梁洛瑶的形象来。

他心中暗动,沉声问道:“梁乙埋同李谅祚有何冤仇?”

梁洛瑶闻听,神情颇有些慌乱,期期艾艾道:“不曾有过仇怨……”

沈晦用两根手指轻轻捻起床边地一柄短刀,在梁洛瑶眼前晃了一晃说道:“这把刀你可认得?”

那把刀刀身雪亮,寒意逼人,刀把之处镶着一颗蓝网汪汪的硕大宝石。一望便知是日常把玩的奢侈品而非在战场上搏杀的武器。

梁洛瑶茫然地摇了摇头,便表示自己同这柄短刀全无瓜葛。

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外脚步之声杂乱响起,种师道匆匆快步走了进来。

“沈先生,前宰执欧阳修大人来访!”等不及沈晦发问,种师道忙不迭说明情况。

“欧阳修?”沈晦略一沉吟,立刻想到了廖铭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来。

转眼间,便见一丛人簇拥着一抬软轿径直进了大门,直奔后堂而来。

欧阳修毕竟是官家授业恩师,贵为前任宰执,自然有着说一不二的霸气。

很快,轿子在内堂前落定。廖铭慌忙上前哈腰搀着白发苍苍的欧阳修走出软轿,却对沈晦等人视而不见,大喇喇地来至正堂的太师椅前落座,全然不顾沈晦等人的感受。

欧阳修人虽老迈,双目却甚为清明炯炯。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听闻沈先生你地龙井茶非同一般,老夫今日可是专程来讨扰一杯!”虽说是“讨扰”,语气间却是不容置疑的威压之意。

种师道、高俅等人均望向沈晦,沈晦却只是垂手立着仿若未闻。

廖铭见无人回应,当即便虎着脸,望向门外的一名侍从呵斥道:“欧阳大人亲临,是何等荣宠之事,尔等却表现得如此淡漠,想是吃饭的家伙是不想再要了吧!”

那下人哪曾见过阵势,早已骇得两股战战。几乎要瘫软下去。

沈晦微微一笑,朝着那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去。然后张欧阳修微微一拱手,说道:“府上简陋,欧阳大人匆忙来至,尚来不及筹备,还望见谅!”

说着便转向高俅道:“高俅,赶紧去打井,取水烹茶款待欧阳老大人!”

饶是堂上气氛凝重,种师道等人都不免有些忍俊不禁。门边的晁盖甚至“噗呲”笑出声音来。

高俅却是城府极深,仍旧面无表情地躬身领命而去。

廖铭神情甚是尴尬,脸上红了又白,最后只得怔怔得望向端坐在堂上的欧阳修。

欧阳修自顾身份,面带微笑、未置可否!

沈晦不动声色,又向欧阳修拱了拱手说道:“府中的桌椅新做,清漆、桐油尚未干,恐不能落座!”

饶是欧阳修厚重老成,闻听此言也是遽然起身。只听的“刺啦”一声,袍子后襟已然背染成了暗红色。

而那廖铭坐得瓷实,以至于猝然起身之际,屁股上居然粘着个偌大的太师椅!

堂上众人再也撑不住,立刻爆发出一阵压郁不住的大笑之声。

欧阳修不由得老脸铁青,指点着沈晦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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