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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从不以为自己是个善人,只因世道如此,所谓人善得人欺,马善得人骑,在江湖上这话更是不假。
他生于青州,是朝廷北方赋税最重的州府。为了不像老父和大哥那般,劳死劳累一辈子土里刨食。十多岁时荣庆就混迹在村里一帮游手好闲的破皮无赖中,干些偷鸡摸狗、欺凌良善的勾当。
父亲得知其所为后,气得想打断他一条腿,若非母亲和大哥奋力阻拦,荣庆怕不是早已成了个跛子!
再后来他因酒后逞凶,失手打死了同乡一个买馍的老倌,为躲避朝廷的刑罚不得以逃离了家乡。在外颠沛了几年后,于偶然间路过了玉龙山地界。
当时玉龙山上有一伙白莲教残党占山为王,通过蛊惑当地穷苦百姓对抗官府打劫地主、士绅,笼络了不少势力。
荣庆对白莲教念叨的什么“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并没有多少兴趣,但他见那帮人整日吃香喝辣,且横行乡里连官府都不惧!便有了入伙的想法。
白莲教负责招募的管事,对于他这样自己找上门来的青壮教众,自然欢迎得紧。凭借灵活头脑及圆滑的手段,很快荣庆成了玉龙山上一个小小头目,也自那起真正踏上了江湖路!
白莲教里一些坛主、香主不时会向下传授武功,目的自然是为了从新招收的信徒中挑选些好苗子,以培养成教中骨干!
当时在玉龙山,荣庆练功颇为刻苦,对寨中那些飞天遁地的高手也十分向往!
至于白莲教主杨玄通,荣庆则更是将其视作神人,只因他曾亲眼见过杨教主施展神通!那开山裂石凌虚御风的手段,让年轻时的荣庆心醉神迷!
为此他暗中下定决心,当教中再次挑选内门弟子时,自己定要脱颖而出!若能有幸拜入教主门下,将来成就定是不可限量!
然而就在荣庆费尽心思成为教中骨干,畅想着有朝一日能像杨教主般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时。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惊醒了他的美梦。
那一年朝廷调集了大军,开始清剿玉龙山!
起初官军的行动并不顺畅,只因玉龙山一带地势险要,多是山地与密林,并不利于朝廷的大军展开!
而分散进到玉龙山内部的官军,则被山上贼寇利用地利杀得大败!加之白莲教中高手不时刺杀明军将领,参与围剿的朝廷军队可谓寸步难行。
在此期间荣庆为玉龙山立下不少功劳,武功也大为精进,他的朴刀就是在那时候略有小成。到后来荣庆甚至得到谒见教主杨玄通的机会,更被其亲口许诺,待朝廷退兵后提拔为教中核心弟子!
那时的荣庆意气风发,几年来的勤学苦练,终于让他赢得了这成为教中骨干的机会。一切仿佛如他所设想的那般,直至一人的出现。
即便过去了多年,荣庆还能偶尔回想起那个午后,巡山的下属慌张来报,说有朝廷派来的高手前来闯山。
对此荣庆早已见怪不怪,自从大军围剿失利后,朝廷便将官军部署在玉龙山四周要道,妄图困死山上众人!同时他们还派出小股精锐,多是来自东厂、锦衣卫的好手,潜入山中对付白莲教中高手。
两方交手互有损伤,朝廷派出的那些高手,大多折在了白莲教内几位厉害的坛主、长老手中。即便有少数几人来到了白莲教主前,也不是杨玄通的一合之敌。
在此之后一连数日,朝廷都只是派人在山下围困,不敢再派人上山试探。
所以当荣庆听闻又有人前来闯山时,先是数落了一番慌乱的下属,接着漫不经心道:“慌什么,有教主在谁闯山不是来送死?先去通报下郑长老,接着叫上几个兄弟,随我去追寻那伙人的踪迹。”
“不…不用去追。”那巡山的喽啰结结巴巴道:“那人就在山门前候着,只有一人!”
“只有一人?”荣庆心下惊奇暗道:“先前朝廷派上山的探子,少则数十多则上百,且无一不是想尽法子绕开寨中哨卡,悄无声息的潜入教中。像这般明目张胆从正门进来闯山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叫上几个弟兄随我前去看看!”荣庆拿上兵刃吩咐手下道。
很快荣庆便带着几个手下来到山门前,但见一个翠绿色的背影立在山道尽头,他俯瞰着山下景色仿佛前来观赏游历的旅人。荣庆望着那背影,却生出奇怪的感觉,好似那人本就是棵山脚下的古木,与周边山色浑然一体。
荣庆皱眉道:“就是你要来闯山?”
“闯山?”那人回头一笑道:“这位兄弟若觉得是闯山那便算是的吧,不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在下还是更希望只来当个说客。”
瞧那人的年纪该不到三十,生得一双丹凤眼,下巴处留有短须。可仔细看去,荣庆却又发现,除了这些特征外,那人脸上似蒙了层雾气,难以辨认出真正样貌。
荣庆正纳闷为何几步之遥的距离会看不清一个人,却听那人道:“三日前,在下曾亲笔书信一封致杨教主,派书童送往了贵山,不知教主可有答复?”
“三日前?”荣庆面露惑色,身旁心腹下属这时躬着腰在其耳旁低语了几句,荣庆闻言不悦道:“怎么先前没听你说起?”
原来三日前翠衣男子的书童携书信上山,恰逢荣庆拿着酒肉到一位他巴结多时,与其交好的香主处赌骰子。正好与送信书童错过,故而他也是刚刚才听闻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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