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几处混乱无序的贫民窟,里面自有一套生存体系,除非闹出人命,否则衙门都不大爱管这几处,平时都任其自生自灭。青衣巷就是其中之一。
这条长而蜿蜒的异形巷道里,住着京城最不上台面的妓子龟公、小贼强盗。别说出身高门的人,就连寻常穷苦百姓都不会到青衣巷附近走动,生怕沾染了那条街上的肮脏晦气。
虞志松一脸疑惑地接过请帖,见后方署名“余志松”,第一反应是莫非这人已经疯魔。连青衣巷的宅子都敢购置,这是嫌弃命长还是彻底自暴自弃?
细想之下,虞志远又觉得他不可能是失了神志发失心疯,余志松这种宁死都不会放过钻营的人,怎可能当真混在青衣巷这种地方。这事说不定又是什么小阴谋。
“爹,这婚宴咱去还是不去?”虞烁私心里很想去看看这场闹剧,但他堂堂七尺男儿肯定不能说出口,否则会显得太过八卦。
虞灿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完全不掩饰想看热闹的心思,哪怕青衣巷乱糟糟的,也不妨碍她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这可是李巧慧与余启烽成亲,不管怎么看都应当有看头。
虞灿很想知道,李巧慧发现改姓为“余”的一家人再无前途后,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她还想知道无可奈何的余志松与周氏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到底这桩婚事相对受益者,反倒是余启烽本人。李家因着李氏之事愧疚不安,给李巧慧陪了不少嫁妆,按规矩,嫁妆是属于新妇自己所有,但余家眼下的情况可容不得她藏私。
一个周氏就够李巧慧应付,再加上历来重利的余志松,公婆二人双管齐下,总能治得李巧慧老老实实。
“烁儿去看看,灿灿就别去了。”虞志远再惯着女儿,也不能答应让她去那乱糟糟的地方作客,谁知道余家两口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儿子毕竟能跑能打,娇滴滴的女儿可不能去冒这种险。
虞灿嘟了嘟嘴,不过还是没有反驳父亲的决定。“那我先回院子了。哥哥去了回来得跟我说说情况。”
“放心吧,你好好在家休息,养好了我再带你出去玩。”虞烁招手让桃枝梨梢进来,让她们拿着药方和抓好的药,扶着虞灿缓步离开了屋子。
长公主府正殿一片宁静,淡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是新鲜花果与茶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温馨恬静,没有烟熏火燎的刺鼻,也没有脂粉的浓烈。
仿佛一置身于此地,就能寻到俗世中难以寻觅的安宁。
惠阳长公主端坐着,手中捧着一碗暖茶,有一下无一下用杯盖拨动水中雀舌。
她闲适惬意,神情悠然自得,仿佛没有从坐在一旁的景砚口中,听说那些有关墨姨娘、有关景薇的糟心事。
“虞家姑娘如今可还好?”长公主语调懒懒的,眼眸敛在微微垂下的眼帘后,让人看不清她心中究竟有无异样的情绪。
景砚却是从她故作不在意的语气,还有故意避开墨姨娘母女不谈的态度,看出了她内心对此事的不安与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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