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迟迟没有回音江偃不禁有些慌,提高声调又叫了一声:“阿娆?”

宁娆恍然回神仿佛不甚在意寡淡地摇了摇头:“这些不重要。若是淮竹来她前面二十年一心陷在复国大业里,为此几乎付出了全部让她下手,她肯定下不了这个手。所以得我来啊我是半路才被淮竹硬认回来本来对云梁就没多少感情这件事由我来做再合适不过。”

江偃总算明白了当初宁娆力劝孟淮竹陪着陈宣若一起回长安,恐怕也不只是为了孟淮竹的终身幸福而是那个时候她就想到这一步了。

是呀若是淮竹肯定下不去这个手。可蛊室迟早要开为今之计,除了一把火全烧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阻止胥仲大肆练蛊人。

江偃凝着宁娆的侧脸,她刚才说自己对云梁没有多少感情……怎么会没有感情若是没有感情她又怎么会放着安稳日子不过,不远万里、不顾凶险地来到这里要去做这么一件对自己残忍至极的事?

他只觉心揪了一下的痛再开口时一阵血腥味儿顺着喉线往上泛嗓音嘶哑:“若是一定要做,那么我替你。”

宁娆深凝地看了他一会儿,轻挑唇角,温和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能替我,谁也替不了我。我问过孟澜了,若要开蛊室,需要云梁孟氏的嫡系滴血祭天,那就是我,到时候我趁着滴血祭天之后蛊室大开,找个借口进去,想来不会有人拦我,到时我趁机烧了……若换了你,那些长老,云梁子民,又怎么会轻易允许你靠近蛊室呢?”

江偃焦虑至极,追问道:“那烧了之后呢?云梁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更何况还有胥仲,你坏了他的好事,他势必是要置你于死地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怎么脱身?”

宁娆道:“所以我让你我陪我来看看,这蛊室的地形如何,到时候有没有法子能跑出来……”

“你胡闹!”江偃厉声斥道:“你早就想好了要干这么危险的事,却不先给自己想好退路。万一……万一你出了什么事,皇兄怎么办?英儒怎么办?我……”他渐渐息了声,怆然低下了头,满面忧悒,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宁娆轻推了推他的胳膊,笑道:“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啊,我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自然是提前想好了对策,这个对策还得有赖于你啊。”

江偃忙抬起头,瞳眸如浸在了水雾中,直勾勾地盯着宁娆:“你说,要我怎么做。”

“我计算好了时间,现在送信去渔关,来回大约需要五天的时间。你……”

“你要让我去渔关送信?想把我支开?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现在就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休想把我支开。”

宁娆被他打断,一脸的无奈,叹道:“我几时说要让你去渔关送信了?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江偃一听不让他去渔关,紧绷起来的神色骤然缓和,抚了抚胸口,好脾气地冲宁娆笑了笑,道:“你说,你说。”

“来回需要五天,也就是说景桓一旦接到了我求助的消息,迅速派人来救我,至少需要五天。所以我们得拖延五天,争取五天之后再开蛊室。”

宁娆忖了忖,一脸严肃地补充:“必须得不多不少,正好五天,如果五天开外,景桓的人先到了,他们肯定要立刻把我带走,这蛊室就烧不成了。”

江偃经她一提醒,意识到什么,无语凝噎望洞顶,哀叹道:“若是皇兄知道了我跟你合谋这么危险的事,估计一顿打我是躲不过了。”

宁娆设想了一下那个你追我躲的画面,不由得绽开笑靥,轻轻笑出了声。

从前江璃和江偃一闹别扭,一棍棒相向,宁娆就发愁,愁着怎么劝架,愁着怎么才能让江璃不吃醋,怎么能让他们兄弟和好如初不留嫌隙。

可如今回想一下当初,才发觉那左右为难、啰里啰嗦劝架的生活其实是多么的幸福。

江偃的表情与她颇为相像,都是回忆起了往事,不由得唇角微弯,笑意清恬。

宁娆望着他默然片刻,不忍打断,可还是不得不接着刚才的话道:“我让雍凉去给我送信,他知道路,不会耽搁,而且最重要的是景桓相信他,不会在辨别书信真假意图为何上浪费时间。”

江偃点头,表示认同她的安排。

宁娆道:“那么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烧了蛊室之后要如何逃出这满是云梁包围的山坳。”

江偃的神色陡然凝重起来,这是个重要问题,若是不能先从这里逃脱,那么任江璃派多少人来救宁娆都是徒劳,因为山坳外有障雾林,外人根本无法顺利进入。

想到这儿,他发觉还是不得不顺着宁娆最初的思路走,“我们还是到处转一转,观察一下地形,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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