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如愿露出怀念的神情,悠悠说道:“我乃塞北云中人氏,自幼随祖父迁居武川。后来因缘际会,遇到了领兵北上抗击柔然的师尊。驻扎武川期间,他对我倾囊相授,后来父亲让我跟随师尊回豫州,他却不肯带上我。直到十年前,你叔父带着你叛逃大魏,师尊击退梁军本可加官进爵,却突然上表坚请回京,惹得先帝龙颜大怒,最终被连降数级。两年前,师尊出任廷尉卿,并且传信让我前来阳城,那时我才知晓,他耗费苦心,辗转周旋,目的就是为了守护你。”
萧凡喃喃道:“啊?徐大人为何要如此?他乃魏国大将,与梁国份属仇敌,而我则是梁国皇孙。为了敌营之人而甘于自毁前程,十年来殚精竭虑,这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独孤如愿轻轻摇头道:“我亦曾多次问过师尊,他却总是避而不答,只跟我说,哪怕他下半辈子只做好这一件事,也是值得的;但就怕时局凶险,或许有一天连他自己也无能为力。所以他给我的唯一嘱托,就是当阳城局面不可控,要千方百计将你安然送返梁国。”
萧凡突然想起一事,急急道:“我听太后与杀手言谈间,似乎昨夜徐大人曾遭遇凶险。我从登极殿中离开时,也曾看到徐大人赶往宫中。莫非当时他就是为了去查看我的安全?登极殿中,那名阴谋家非常可怕,徐大人是否因此遇险?适才匆匆一别,大人应无恙吧?”
独孤如愿眉心一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你无需担心,眼下关键,乃如何化解你身上的蛊毒。若胡太后所言不虚,此蛊并无其他解法,但刺杀朱荣,无论玉璧明珠如何奇异,也是九死一生之局。纵使朱荣真的中招,但想逃出重围,单凭你我二人之力,实在难如登天。”
萧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多是拖累别人,这一次又堪比闯鬼门关,遂决然道:“独孤大哥,你与徐大人对我的恩情,萧凡永志不忘。来生若有机会,必当结草衔环以报之。但这这一次,我实在不能再连累你们。大哥可否让我一人前去闯闯?天下之大,梁国皇孙众多,死我一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若累得无辜之人受难,萧凡实在难以心安。还望大哥成全!”
独孤如愿叱道:“糊涂!事到如今,这哪里还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且师尊纵然不说,我也能断定,他如此守护你的原因,必然与梁国皇位归属无关,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内情。再者,师尊既然有命,我这做弟子的若是没做好,岂非不忠不孝之徒?九死一生,毕竟还有一成的机会,师尊曾言,行军之道,哪怕半成,也可能反转局势。朱荣以七千破十万,就是如此,我身为一代名将徐虎唯一的弟子,又岂能轻言放弃?就让我们乱中取机,一战成名吧!”
萧凡苦笑道:“然则我一直都是无用之人,除了成为大哥的累赘,恐怕无机可寻。”
独孤如愿微笑道:“萧兄弟,这两年来,我暗中观察你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表面上看,你确实任人宰割,毫无用处,但我深知,你是一名能够逆来顺受且不自弃之人。既然过去你充满勇气,如今身为七品高手,哪怕只是昙花一现,又为何要将勇气抛开?方才我的话只说了一半,接下来刺杀行动中,我方起码还有三张底牌。”
萧凡闻言不禁来了兴趣,忙问道:“我们居然还会有底牌?”
独孤如愿颔首道:“第一,我相信幕后黑手绝不会单单把宝押在你一个人身上,现场必然有提前埋下的暗桩。尽管我们不知道那桩都是哪些人,但届时场面一乱,暗桩必然现身,我们就有借势的机会。”
萧凡想了想,赞同道:“大哥言之有理,我想至少那两名杀手应该还会出现。”
独孤如愿哈哈一笑道:“没错,就是要这样,学会去分析,你缺乏的,其实就是自信心,否则又岂会差于旁人?再说第二张底牌,师尊曾经告诉我,阳城之中,除了他以外,还有一名神秘莫测之人,似乎对你也多有维护。而且那个人,实力之可怕,连师尊都讳莫如深。眼下你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局面,除了发生天大意外,我想那个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萧凡皱眉道:“此事不定因素甚多,万一他真的不出现呢?”
独孤如愿欣然道:“不错,所以我只将他列为第二张底牌。而我们的第三张底牌,此刻应该已然在行动之中。此事无论元镛、朱荣、胡太后,恐怕都会忽略,但那幕后黑手是否也有所察觉,我不能断定。但总体而言,此事对你乃是意外之喜。”
萧凡奇道:“意外之喜?究竟何事呢?”
独孤如愿抬眼望了望前方,炎龙河畔的大营,似乎已经不远,随后反问道:“你是否还记得,昨夜在永桥边,那个对你穷追不舍之人?”
萧凡一怔道:“你是说那个戴着方形斗笠之人吗?我当然记得。昨夜,他可追得我好苦。难道他也有什么来历吗?”
独孤如愿意味深长道:“他以及与他同行之人,就是我们的第三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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