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煊叹了口气,拍着郑森的肩膀,肃然道:“世子,这世上真正能救你父亲的人…只有你…因为延平王这场最大的劫难正是世子你呀!”
郑经吓得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定住神,迷茫道:“恕郑经愚钝,请大师指点。”
“世子,你可知道你父亲平生最看重什么?”朱慈煊注视着郑经双眼,质问道。
郑经不假思索道:“父王平生最重忠孝礼法。”
“世子说得没错,”朱慈煊侧首望向外面,悠悠道:“王爷在危难中立军,如果没有酷法,就无法约束这些海盗之辈。”
郑经奇怪朱慈煊怎得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题,怔了怔,颔首道:“大师所言不假,所以军中许多人对父王颇有怨言。”
朱慈煊重重道:“世子应该知道,军中若是有了触犯了这法令,不管是谁,延平王都饶不了他的。”
郑经脸色有点发白,低声应道:“那是自然。”
朱慈煊又叹了口气,惋惜道:“但是延平王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他每次执行酷法,在他的心里,那道酷法仿佛也在惩罚他自己。尤其是当酷法在他兄弟和亲人身上之时,惩罚便会加重数分。”
郑经以为是郑泰之事,脸色缓和下来,低声道:“叔叔咎由自取,父王不必为此伤心难过。”
“兄弟之间,伤痛终究会被时间抹平,”朱慈煊回头望向郑经,问道:“世子,若是亲生儿子触犯了礼法,那延平王该当如何呢?”
郑经啊了一声,踉跄一步,以手掩面,不敢言语。
朱慈煊转过身,走到窗边,喃喃自语道:“若是世子犯了大错,你让国姓爷如何办?是责罚还是不责罚?若是责罚,国姓爷心中不舍若是不责罚,又如何服众?”
郑经声音低若蚊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别人。”说完这些,神色变了变,垂下头,不敢再看朱慈煊。
朱慈煊质问道:“那世子可曾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
郑经依旧道:“郑经时刻谨记父王教诲,不敢行逾轨之举。”
朱慈煊见郑经还是不肯松口,不得不用上杀手锏,叹了口气道:“但是仙人托梦,不该会有假的。”
郑经身子又晃了晃,不敢言语。
朱慈煊意味深长劝道:“世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你能让身边的下人守口如瓶,但能让你的夫人也这样吗?若是你的夫人将此事告诉了她父亲唐大人唐大人定会将此事告知延平王。”
顿了顿,续道:
“嘿嘿,这还算好的。若是唐大人盛怒之下,将你的事情公之于众,那世子你,还有你的孩子只怕以后都难立足于明州了。”
郑经的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听着朱慈煊所说的每一个字,无一不是事实,无一不是他日夜担忧的。
这个神奇的和尚,难道他真得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心中最后一道防御的栅栏轰然倒塌,跪下磕头道:“郑经一时鬼迷心窍,铸下大错,请大师救我。”
“世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朱慈煊见他已经招供,心里松了口大气,劝慰道:
“此事小僧虽然已经知晓,但延平王尚未知晓小僧今日愿意私下见世子,便是不想让此事毁了世子你和你的公子。”
“大师慈悲为怀,郑经感激不尽,”郑经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若是让他知道真相,十有八九会剁了他和他的孩子如今朱慈煊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需要万般巴结。
他跪拜道:“大师若能救我父子,郑经愿下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大师左右。”
朱慈煊心道:“这个郑经虽然本事远不如郑成功,但也是一代枭雄历史上能以厦门兵力击败台湾的叔叔夺得延平王之位,本领也是有的更何况他背后有许多郑氏武将支持,即使是陈永华,名为郑经的老师,也属于郑经派系这样的人兴许比郑成功更容易掌控!”
于是重重说道:“世子犯下如此大错,以延平王的脾气,你这世子之位是难以保住了。就算延平王想传给你,满朝的文武也不会同意。”
郑经现在想着如何保住自己脑袋,摇头道:“郑经犯下如此大错,已经没脸继承这世子之位只是孩子是无辜的,希望大师慈悲为怀,无论如何救下孩子。”
“令公子与小僧有缘,小僧以性命担保,他不会有事的,”朱慈煊微微点头,问道:“请问世子,那么孩子的那位乳母呢?你想怎么处置?”
郑经身子不住颤抖,虽然恐惧,却不愿应答。
朱慈煊瞧出他想护住爱人,叹气道:“世子想保全所有人,心地虽好,却是万万不行的延平王盛怒之下,只怕会将你们三人全部杀死。而稍有不甚,延平王也可能也会有性命之忧。现在世子面前的几个选择,是你的父亲,你自己,你的儿子,还有你爱的女子你想保住谁?”
郑经垂首泣声道:“他们都是郑经的亲人,郑经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朱慈煊道:“小僧奉了太子殿下和晋王之命,帮助延平郡王渡过此劫难,所以无论如何首先要保住延平郡王。”
郑经不语。
朱慈煊心道,该死的,这个郑经心中兴许有念想,若是父亲不在,自己就可以独揽大权。于是加重语气,挥起大棒打了下去:
“世子应该明白,世子之所以是世子,并不是因为世子的文才武略,而是因为世子是延平王的嫡子只有延平王安康健在,才有世子你的岁岁平安。
军臣武将,许多都是世子的长辈,若是延平王不在,世子多半驾驭不住。纵使世子侥幸得位,西南的太子殿下和晋王他们亦不会认了世子!“
郑经此时已经是脸上大汗如雨。
朱慈煊又敲上重重一锤,彻底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当然,世子可以投降满清,但有你爷爷的前车之鉴,你投降去以后,只怕也难免一死。”
“郑经一切听从大师吩咐,”面对朱慈煊的口若悬河,在确信对方可以保住自己孩子性命后,郑经终于选择了屈服。
朱慈煊断然道:“世子现在当务之急是求得你夫人的原谅!”
郑经脸上抽动一下,恨恨道:“那贱人,他恨不得杀了我孩子郑经宁愿死,也不去求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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