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明白这天气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这世道怎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三四月份,天气早晚还是冷的,也就晌午的时候,太阳暖烘烘的照在身上。庄户人每天都是出了窑里,皱着眉头看着太阳,进了窑里,挠头瞅着粮食囤子,早就不再叹气了,最多的就是靠墙蹲着,看着天上,脸上无精打采的,心里愁苦,肚子不饱。
山上都已经光秃秃的一片了,地里也是什么都没有,庄里的人勉强的吃一顿是一顿。有牛有羊的家里,也都全部宰杀了吃了。县城的粮铺卖出了高价,家里有钱有物件的,还是都去了县城,能换一些是一些,填饱肚子,等着老天爷下雨。
东沟的杜老财家里,很多人最近都去登门了,借粮的,借钱的,卖地的,家里就是自己的,卖了个人做伙计的,庄里的或者其他地方的,都有去的,总不能饿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樊家的粮食也是不多了,从过年以后,就是每天吃着吊命的饭了,一天也就吃上一顿,中间还得夹杂着吃草根和树根。这是为了能让家里的吃的再多坚持一段时间,樊家人也都是默默的忍着,尤其是樊小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每顿能吃三个窝头,现在都是稀汤寡水,还要啃草根树根,每天都是病恹恹的,眼皮耷拉着。
炕上憋了一冬天,开春以后天天的外面跑着找吃的,这会什么也没了,都被吃光了,上沟的几个小子在家里也是待不住,太阳热乎了以后,都是相约着坐在碾场,草垛子都烧炕烧没了,碾场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草没长出来就没了根了。
樊小苟和二蛋还有大娃李丑一起背靠着背,坐成一圈,一个个懒洋洋的。除了见着大人了,还会喊着互相的大名,几个人凑在一起了,和原来没什么不一样,还是喊着小名舒坦一些。
嘴里叼着刨来的草根,樊小苟往后靠了靠,说:“二蛋,早上吃的啥,和我说说。”背上压着个人,二蛋本就瘦弱,伸手推了推小苟的背,“早起吃个啥,喝了两口开水,砸吧砸吧嘴,就算吃过了。”
边上的大娃也是有气无力的说道:“就等着晌午饭了,能吃一顿就好了。”
李丑还是习惯的摸了摸鼻子,没有鼻涕也是吸了吸,吞了吞口水说道:”能吃上一碗宽面条子就好了,可想了。“
另外三个人都咽了咽口水,是真的想的很啊!樊小苟接着说道:“要是有汤面片子,我能吃三大碗,把碗都能舔干净了。”
“我也能吃三大碗。“
“我也能。“
“我也能,“大娃二蛋和李丑都争着说着,仿佛现在就能吃着了一样,一个个抱起了膝盖,吞咽着口水,沉浸在想念中。哎呀!能美美的吃上一大碗面,要上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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