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最冷的冬天,也是一个让人心慌的冬天。
北风呼呼的刮着,一阵大过一阵,仿佛在嘶吼着。大白天的,樊家一家人都坐在正窑的炕上,抱着被子暖和着,自从进了冬天,基本就天天都是这样,庄里其他人也都是这样的每天待着。麦子欠收,秋粮没收着,本就不多的余粮,一天天的越吃越少,庄里人就都挨着肚子饿,一天也就晌午吃一顿,有时候喝点稀得,待在炕上,不活动就饿的慢一些。
樊小苟和老爹从县城回来以后,去了一趟陈家坪,看了看姥爷一家,送了一点粮食。老陈家本就地少,家里就养着羊,等着过年卖了换点粮食,去年少了一只羊,也没再买。旱了这么久,家里也没多少粮食了,秋天干旱,羊也没吃着什么好草,没贴上秋膘,着急卖了没换多少钱,赶上县城粮食涨价,粮铺关门,粗粮也没换上多少。
炕上坐的久了,樊小苟挪了挪屁股,撑着炕边走了下去,穿鞋走到窑门前,朝里面打开,还没撩开帘子,外面的风猛地吹了进来,草帘子都吹的歪斜。随风吹进来的,还夹杂着雪花,飘在了樊小苟的脸上,很快就化了。
顾不得冷,樊小苟朝着炕上的爹娘,满脸高兴的喊道:”爹,娘,下雪了,雪花子。“接着扭头伸手抓住草帘子,打开一点,看着外面雪花在飘。炕上坐着的樊不器和陈梅,挪到炕边,伸长了脖子看着门外面,也是一脸高兴。下雪了就好,再下大点,多下一些,雪化了也是能水,也能让地里收住了,来年就能种一茬秋粮。
樊小苟跑到了院子的茅房里面,哆嗦着尿了一泡,提上裤子,双手掏进了袖子里面,出了院子,往前走了走,面前视野开阔,山前山后都能看见,仰起头,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任其落在脸上,化成了水凉凉的,心里舒服。
以后几天,庄里的人都出来转悠了,雪也是还在下着,人们脸上的苦闷少了一些,庄里人就是这么实在,天能下雪,来年能种上粮,有吃的,就是最好的。
年关将近的时候,风是越吹越大,天是越来越冷,雪也是下得更大了。庄里的孩子们高兴了,在家里院子里面扫雪玩雪,半大的小伙子们也是高兴,只有上了年岁的老人们,拍着膝盖叹着气,眉头紧皱。
要是往年,雪下得这么厚,都比窑的门槛还要高了,整个川里和附近的所有的庄稼人睡着了都会笑醒的,麦子遇上这一次大雪,来年长的会非常好。可是今年的冬天,地里什么都没种着,再者天气却是很冷,雪都化不了,入冬以来北风就死命的吹,地里下得雪,还没化都吹散了。
大年三十的时候,樊小苟和老爹踩着厚厚的积雪去了北山,香和烧纸都是去年留下的,年前再没有去过县城。北山的雪因为天冷,即使是雪停了,风卷着雪呼呼的在打转转,樊不器把自己戴着的帽子按在儿子的头上,搓了搓脸,一路沿着路往前。樊小苟戴上老爹的帽子,头山暖呼呼的,双手扣了扣帽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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