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离得并不远,因着杨秋白的几句话,让花未九满腹的疑问都吞下了肚子里。比如,谁帮她穿回的衣服,韩王口中的蔷薇又是谁?最重要的是,当年的陈相谋逆案,到底与韩王有什么样的关系?

但有些话,她不能问,而现在这种情况,则更加问不出口。

似乎意识到她眼中的一丝疑问,杨秋白扫过她无意识间抚摸过自己的衣襟,眼中些微带着一些迟疑,于是平静说道:“你的衣服是杨婶帮你换上的。”

花未九一颗心落了地,但却瞬间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杨婶是在府中帮她换的衣服,那么……带她回来的,就是杨秋白?自己当时那副模样……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而且越是深想,越是觉得羞涩不堪,简直连面对杨秋白都有些困难了。

她一狠心,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这种时候,还是装无知不知道最好。反正脸皮这种东西,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想到这里,她又紧了紧衣服的领口,若无其事问道:“怎么还没到啊?刑部有这么远么?我记得没多远啊!”

杨秋白心中笑笑,没有说话。

花未九正要接着说话,突然马蹄一顿,车子停了下来,接着便听见四喜在外面恭敬说道:“大人,到了。”

花未九不待杨秋白回答,便迫不及待掀开车帘跃了下去。杨秋白眸子眯了眯,也跟着下了车。

虽然已经深夜,但刑部大牢依旧守卫森严。似乎料到杨秋白会再探案发现场,李元恺派了一个刑部负责典籍的小吏一直候在那里,见到二人前来,连忙起身行了个礼:“见过杨大人,未小官人。”

杨秋白朝着他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废话,开门见山说道:“本官想再探一次当日关押崔素的牢房,另外还要劳烦小哥带我二人去查验一下崔素的尸身。”

“是,今日李大人临走前已经吩咐过小人,杨大人来此时一切按照大人的吩咐行事。”小吏点头如捣蒜,心里也不明白明明是竞争对手,为何一向与大理寺明争暗斗的李大人今日怎么会如此好说话。

杨秋白浅笑了一声,心里又骂了句老狐狸。这摆明了就是打算将这棘手的烂摊子扔给大理寺来管,谁还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将当日的情形再详细说一遍,务必要事无巨细。”他率先朝着关押崔素的地方走去,一边对小吏说道。

“回大人,崔素是于前日凌晨时分收监在地字一号房,等候提审。因为几位大人都极为看重此案,因此狱卒们也不敢怠慢,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守在此处,就怕出了什么意外。崔素午间与晚上都未曾进食,但也不曾有过什么情绪变动,极为平静。狱卒见他不愿进食,便于亥时将餐食收走,见崔素独

自坐在一角沉默不语,便催促了一声让他早点安歇。因为毕竟崔大……崔素也曾是名杀敌的猛将,狱卒们也不愿太过苛刻。”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见杨秋白已经走到了牢房门口,便掏出钥匙将锁死的牢门打开,指着里面对二人说道:“此处李大人关照过,未曾做过任何变动,还与崔素死亡时一模一样。”

杨秋白站在儿臂粗细的牢门口,冷冷看向牢房内部。花未九站在他身旁,也刚刚好能看见里面的情形。屋内倒是还算整洁干爽,比起那些普通的牢房算是好上许多,想必是李大人也不欲落人口舌,因此特意关照过。靠近墙角处散乱的铺着一堆厚厚的干草,勉强算作是床铺。在干草的右方有厚重粘稠的褐色血迹,星星点点遍布在一旁,尤其在一个位置,血迹最为厚重,粘结成了一团。

杨秋白回首对小吏说道:“你继续说。”

“到了子时,狱卒们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在入口处那边的桌前闲聊了几句,后来约莫是困意上来了,便趴在桌上睡着了。结果再醒来的时候,便闻到了极重的血腥味,接着便发现崔素竟然不知道何时死在了狱中。”他看了看杨秋白,见他没有说话,便又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大人想必也都清楚了。据仵作查验,崔素是割腕失血过多而死,死者身上不曾发现新增的伤痕,也不曾在屋中发现有打斗的痕迹,因此判断崔素是私自在靴中藏刀,并带到狱中,趁狱卒昏睡时畏罪自杀而死。”

花未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牢房,发现地字号附近除了崔素这一间曾关押犯人之外,此刻周围的几间牢房都是空的,这间牢房正巧在整个刑部大牢的最里面,值班的那些狱卒必须走过来,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她微微皱着眉头,悄声对杨秋白说:“从这里的情况来看,那日崔素死亡之时,无法找到一个真正的目击者。另外,狱卒们的昏睡也颇有些奇怪……”

杨秋白看着退一步站在身后的小吏,问道:“平日里狱卒们也都会私自休息?”

小吏连忙说道:“大人,虽说安排了夜间的值班衙役,但毕竟夜深露重的,偶尔也会难免打个盹,这在哪里都是一样,大人可千万不要因此怪罪下面的这些穷苦狱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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