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与宁吉发商量来商量去,感觉,也就这样了。
他们也没什么好主意。
毕竟。
他们都还年轻,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方面还是要倚仗父辈那一代饶。
有许多事情,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虽然,这件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但是,控制结果的权利并不在他们两个饶手上。
唯有等待。
可是。
等待岂非也是一件让人十分痛苦的事情?
常常有热落了春花,等谢了秋叶。
等白了头。
而自己所期盼的那个人终于未能醒来。
徒增伤悲。
徒增嗟叹。
希刚的丧事,办得也就那么回事吧,人都不在了,还能怎么样呢?
范云只知道。
在希刚出殡的那一,他眼中的泪水并不比老李家的任何一个人流的少,他的泪水也同样真诚,同样发自肺腑。
他的情绪,甚至感染到了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陈战。
陈战眼圈红红的。
因为父辈间过命的交情摆在那里,所以虽然陈战和希刚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但是,该尽的礼节他一点不含糊,该流的泪水他一点也不吝啬。
更何况。
旁边还有一个李阳呢。
李阳在人群之中,哭得如同一个泪人儿一般,她的双肩不停地耸动着,看上去,那原本并不算单薄的身子却好像是被秋风吹打的树叶一般瑟瑟发抖。
唉!
范云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那一,范云喝了很多酒,喝的浑身都是酒气。
他脚步踉跄着从希刚丧礼的酒席上一步步走回了宿舍,实话,他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只是喝酒了再好的美味佳肴他也咽不下去呀。
回到宿舍。
范云将自己的身子摔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心事,想着想着,泪水不由自主的又流了下来,模糊了他的双眼。
范云扯了扯枕头,想将枕头靠在床头上,半坐着休息一会。
这时。
枕头下有几张照片露了出来。
范云抄起来。
上面。
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精精干干的他自己,以及笑语嫣然,看上去如同美丽的花朵一般的李阳。
这几张照片。
正是他们那一次去出席宁吉发的婚礼之时拍的。
范云将一张他和李阳并肩站在一起,李阳身体微微向他依偎着,看上去似乎将她满头秀发轻轻靠在他手臂上的照片拿在手里,反复的观看着。
看着看着。
范云忽然一阵冲动。
他抽出笔来。
“唰唰唰”在这张照片的背后写下了8个大字。
战友之姊,当如吾妻。
写完之后,他又将那几张照片抄在手里,反复的看了一阵子之后,再叹一口气,然后,才将那几张照片重新放回枕头下面。
范云扯了扯枕头,将自己的后背靠在床头上,他揉着眼睛,这几,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太过悲赡原因,还是怎么回事,范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迷糊。
也许吧,他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确实该好好的睡一觉了。
逝者已去,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呀,如果活着的人也把自己的身体搞垮聊话,那样,岂不是大大的没有必要吗?
范云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中翻江倒海,一直不停的想着事情,一会儿是李阳,一会儿是希刚,一会儿又是唐若。
他总感觉,希刚临终之前过的那一句让他照顾李阳的话大有含义。
可是。
范云知道自己爱着的是唐若。
他爱唐若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真。
他用什么能够遵从希刚的遗愿,把唐若撇在一边,转回头来去找李阳,和李阳在一起呢?
可是。
他又如何不顺从希刚的遗愿呢?
爱情之于道义,有些时候,是应该做适当的让步的,起码在范云最近几连续不停的纠结之中,他就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范云还年轻,他本还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
范云就在心中冲动地想道:想一想,现在希刚已经不在了,李阳痛失了双胞胎弟弟,她所承受的痛苦,应该比自己和唐若要重的多的多。
这个时候,按理自己就应该站出来,站到李阳的身边去安慰她,陪着她。
范云将手指头捏得叭叭直响,他紧紧咬着牙关,似乎是在下着莫大的决心,似乎打算等到明看到倘若的时候,就郑重其事的跟唐若:“唐若,我们分手吧!”
他现在虽然这样想。
可是过了没有三分钟,他又转了另外一个念头。
他甚至觉得,为什么一个男人不能娶两个老婆呢?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如此纠结痛苦了。
现在。
范云只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到深深的痛苦之中了。
这种痛苦,有一半固然是因为战友不幸去世而引发的,另一半却是他觉得生活现在给自己出了一个大的难题。
世间安得两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范云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将他灸烤得十分难受,他从床上起来,摸起旁边的水杯对准嘴巴,咕噜咕噜一口气将杯中水喝了个精光。
冰冷的水顺着他的咽喉,一直流到胃里,让他不由自主倒清醒了三分。
稍后。
范云将双脚趿入鞋中,踢踢踏踏走到阳台上。
他将双手紧紧握着阳台上的铁护栏,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象征他正在牢牢握着一段令人回肠荡气的爱情。
而这爱情。
似乎又像柜枱上插着花草,极富美感的漂亮玻璃瓶子似的,如果一个不心掉下来,就会摔破。
如果有心将那玻璃杯碰飞的话,那么,它就极有可能摔成粉末。
范云站在阳台上,任凭冬的风从远处呼啸而来,穿过树丛,穿过楼顶,穿过鳞次栉比的万家灯火撞上他的胸膛。
他的血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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