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说:“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

艾瑞莉娅双手拄着下巴,望着一望无垠的平原神色忧郁地说:“每一个艾欧尼亚的子民心里都清楚,短暂的和平只是梦幻泡影,残暴的诺克萨斯终将卷土重来。如今的艾欧尼亚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需要统一。但是,一个强大有力的集权国家在赐予我们战斗力量的同时,也会收走初生之土的信仰——均衡和自由。而维护信仰,正是我们拿起武器的理由。你说,这样的胜利真的值得吗?”

元一说:“我的死鬼老爹是个文青,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听他讲一句话‘不自由,毋宁死。’老爹说‘人这一生,总要坚持为一两件看起来不那么实惠的东西保持热情,这是我们与猪最大的不同。’可是艾瑞莉娅,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做人,做头只忧心生死的猪,对大多数人来讲是一个更简单也是更保险的选择。”

艾瑞莉娅听完元一的话,眉心锁得更紧了些:“不久的将来,纳沃利省有了‘大人’和‘领主’。人民的脊背再也无法挺直,遍地都能看到屈膝、鞠躬。一想到这些,我就难过得要发疯!”

元一心疼地看了她好一会,突然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建立一个国家,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理想国?”

艾瑞莉娅赶忙摇头:“从没想过!我不行的,我统领一个村庄都很勉强……”

元一问:“是不是每当站在士兵的面前,迎着他们崇拜又期待的目光,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瑞莉娅点了点头。

元一又问:“是不是每当在大战之后,尸体堆积如山,你看着死者的亲属们哭得伤心欲绝,整个人却僵在原地,连一个宽慰的动作也做不出?”

艾瑞莉娅又点了点头。

?“你不是一个好演说家,也不是一个演技高超的政客,可为什么只要你战斗,大家就会追随?”

艾瑞莉娅疑惑地看着元一。

“因为在战场之上,无论何时,士兵们望见的都是你身先士卒的背影。艾瑞莉娅,这比任何动员和表演都更深得人心。你可不要小看人心。在我们的历史上有个卖草鞋的大耳朵,带着一个看家护院的保镖和一个杀牛宰猪的屠户,终日里过着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生活。可就因为老百姓都喜欢他,称得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在他六十岁时竟然拿到了三分之一的天下,登基做了皇帝。”

艾瑞莉娅的眼波中柔情缱绻,她喃喃地低语道:“做皇帝有什么好。如果可以,我宁愿时间在这一刻定格。艾欧尼亚只要宁静就已足够美丽。”

元一看着眼前这个心思纯净的女孩,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线。

第二天清晨,天空中乌云密布。一个身穿影流忍服的少年来到了元一家。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微微有些潮湿的字条递给了元一。

字条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法阵未完,不能亲自登门。见字请至上次分别处,劫恭候。

元一突然想到了什么:“凯隐在哪?”

少年只是微微颔首,也不答话,见元一收了纸条便施展影奥义遁走。

他看着少年留下的残影,沉声说:“猫爷,感觉这味儿有点不对啊!”

猫爷的小嘴被小鱼塞得满满的,“呼噜噜”好像是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

一刻钟后,元一抱着猫爷与已经在村门口等候多时的艾瑞莉娅汇合。

二人,一猫,开始向密林进发。

走了不多时,天空中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艾瑞莉娅将自己的伞都让给了怀中的猫爷,而元一将自己的伞让给了艾瑞莉娅。

一人,一猫,还有一只落汤鸡,在泥泞的平原上艰难行进着。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大概五里路时,元一他们就看到了一大片黑光在密林深处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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