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世界……已经毁灭了?”李果瞪大眼睛,伙伴们也都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李果想到了比赛结束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些突然出现的古怪生物与灾难……如果说旧世界已经毁灭,那也不算意料之外。

“你们没有见证旧世界的毁灭吗?”

“我见证了旧世界毁灭前的景象。”李果感到一阵心悸,“当时……当时……它……”

李果感到莫名其妙,并非是不稳定的情绪让他说得磕磕绊绊。他脑海中似乎有一堵不可见的高墙,而词汇与逻辑像在玻璃窗外挣扎的苍蝇,无法触及当时的回忆。

恐惧宛如一条光滑的紫色毒蛇,从语言的空洞中探出脑袋,不自然的酸楚在胸口蔓延开来。

李果摇了摇头,“你来说吧。”

凌昊低下头,试图组织语言。一会,他也皱起眉,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捂着胸口。

“别试了。你们也说不出来。就像我无法言明大地深处的恶物一样……”

“它和旧世界的毁灭者是同样的东西?”

“谁知道呢。”

也对。毕竟都是无法言明的东西。李果挠挠头。

“既然不能说,能不能把它画出来?”

“不能……前人早就试过,画出来的线条和记忆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四位少年面面相觑。

“那我们就不提它了吧,既然没法说。”凌昊说。

“所以我们注定得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蓝山用双手搓着脸。

四位少年继续面面相觑,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凌昊看上去没受多大打击。

“我还是更关心,这个世界上有发达的人类文明吗?”

“不知道。据说帝国有会飞的法师,算是发达的人类文明吗?”

“呃……听说过蒸汽机吗?”

“我从没听过。”

“既然人类都是从旧世界来的,怎么会连蒸汽机都做不出来呢……”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茵格丽德说,“但是我也听过学者的说法:旧世界的人还没有适应新世界的自然条件,人口远远不够,所以社会发展缓慢。毕竟降临到这个世界的人类远没有一百万万之多,而且不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降临。”

“热锅里下饺子。”凌昊不合时宜地打趣道。

贝德莉亚问了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凌昊解释说是指一群人零散地进入危险环境。

“没错,是这样,降临者分散在世界各处的荒野里。于是流浪者死于沼泽与野兽,村庄在饥饿与瘟疫中沉寂。

“约四百年前,人类才有了第一个定居点。长矛与围墙战胜了野兽,人类勉强安定下来。但还有许多其它事物对人类造成威胁,比如瘟疫,更大的野兽,还有其它有智慧的种族。

“降临者艰难度日,他们缺少纸张来记载旧世界的非凡学识,也失去了传承知识的精力和条件,旧世界的学识大多都被忘却了。

“幸好现在的文明发展很快,南边建起了繁华的城邦,人们也越来越重视知识……但降临现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旧世界的知识很难再传播过来了。”

“好吧,那就是重新开始了。”凌昊露出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那像我们这样的人都在哪?黄皮肤黑眼睛的。”

“按书上的记载,大多在遥远东边的大陆,隔着一整片海。到现在,大海对面也偶尔有船会过来贸易,但我们的船过不去。怎么了,找同样皮肤和眼睛颜色的人很重要吗?”

“很重要。”凌昊说。

“只是你们认为很重要……是因为你们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吧?”

“有可能。”凌昊简短地回应,他显然对社会学不感兴趣,“新世界的人又是怎么学会同一种语言的呢?”

“不知道。”贝德莉亚似乎对凌昊频繁地提问有些反感了。

“贝德莉亚。”李果叫她。

“嗯?”

“你似乎很有学问。是在哪学习过吗?”李果问。

“当然,你以为哪都像白麓国这么野蛮?南方可是有好几座学院的。如果你们有机会,真该到处看看。只是……”贝德莉亚再次干呕起来。

“别说话了,贝德莉亚。”茵格丽德说。

贝德莉亚向茵格丽德微微笑,然后接着说道:

“像你们这样的降临者很少。大多数降临者没法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很多人因抑郁而死。他们不愿意活在蛮荒的世界里。还有很多降临者,是缺乏真实感,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在做一场漫长的梦,稀里糊涂地死掉了。”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李果说,“毕竟旧世界对我而言同样缺乏真实感……”

“那挺好,很快人们就认不出你们是降临者了。”

“被人认出是降临者有什么不好?”

“有很多原因……”贝德莉亚干呕了一下,好一会才艰难地说出下一句话:

“德鲁伊规谏之十一:融入环境总是好的。”

看来她是长话短说了,说完她一刻不停地剧烈地干呕起来。腰部伤口周围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失明的双眼流出眼泪。

“丑丫头?”

“我在。”

“如果今晚看不到月亮,就让我喝下桌上的药,像牛奶一样的那杯。之后必须用火把尸体烧掉。”

茵格丽德抿抿嘴,嘴唇被压成白色。

“听到没有?!”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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