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打岔,连娟又接着说:“可不就是这意思?我就回她两个,便是下人,好歹也是条人命,先前她们已杖杀过一个香嫂,这才几日,又要作践人命,我劝她们积德行善~

“就是孟姨娘,也只不过给老爷端了碗茶水,不曾想哪里就激怒到了太太,要打那花朵一般的可怜人,老爷发善心给隔挡了一下,太太摔得不巧请医问药,我只问她们这是谁作的孽来?”

“她们答不上来,就要动粗,被青裳踹了两个出去,这才灰溜溜地去了,都不用我们相送~倒教满院子的人看了场笑话。”

说得盈持也宛然而笑:“骂得好!”

谁知春绒道:“姐姐,快差英媔去回二爷,就说马夫人和二姑娘寻衅来闹,把二奶奶惊吓得不轻,请二爷赶紧回来。”

她说得满脸正经,一双杏眼里却全是顽皮。

连娟恍然,笑得打跌:“是了,我怎的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去。”

过了一盏茶功夫,林憬还的身影就出现在屋子里,看见盈持身穿洁白的羽衣,肌肤莹润如雪,猛然急急近前了两步,静静地打量了会儿,一双幽秀的眸子在灯火下熠熠生辉,面上神情竟有种欲说还羞的情怯。

反将盈持看得莫名其妙。

“二爷莫不是将奶奶错认成月宫仙子了?”春绒调皮打趣道。

林憬还这才上前,缓缓绕着盈持往左踱了一圈,再往右步了一圈,赞叹:“说什么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哪有持儿颜色娇美。”

盈持笑道:“罢了,二爷少哄我,只消不给大板子教训我已然阿弥陀佛了,我这里献舞一支,权当给二爷消暑解闷吧。”

说着,吩咐将门上了闩,就赤足在火红的太华毡上曼舞起《霓裳羽衣》来,命春绒在旁清歌道:

“禁闱秋夜,

月探金窗罅。

玉帐鸳鸯喷兰麝,

时落银灯香灺。

女伴莫话孤眠,

六宫罗绮三千。

一笑皆生百媚,

宸衷教在谁边?”

屋中静谧,春绒的音调很准,歌声乍起,羽衣翩跹。

盈持发鬟上簪的步摇金钗,项上戴的璎珞,手臂足腕上缠绕的金钏,美轮美奂的羽衣之外,挽着一抹长长的丹红披帛,一齐惊动般有了鲜活的生命。

都说霓裳羽衣需群舞群奏,方得百鸟朝凤之妙,可偏偏林憬还觉得,眼前只看她一人起舞就亦足够。

她向前时似就要飞扑进他怀里,教人欣喜企盼,后退时如同随着潮水无情而去,教人挽留不得。

那红滟滟的披帛无意间扫过,轻柔地触碰到他面上的感觉,像极了羽毛撩在心尖,漾开一圈圈悸动的涟漪,又如同落下一簇小小的火焰,却燎原般顷刻点燃人的心田。

环佩随着舞姿铿锵不绝,盈持舞得欢喜,享受地笑起来,越发眉眼生动,嗔喜随心,转盼似脉脉含情。

灯火明灭,一室隐约,馥郁的天香细细柔柔,屋中飘然回风流雪的盈持,仿佛神女初降仙子下凡。

林憬还幽暗的眸子渐渐变得赤红,不禁低喃:“持儿,我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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