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陈婴这名字,管姬第一时间条件反射一样蹦起来,一把要去抓住陈婴,怨毒地大喊:“陈婴,原来你在这儿,好啊,这事儿都是你一手经办的,都是你从百越弄来的疯人药,让我投毒给隗昭仪喝了,让她发疯装鬼,还有王子刘恭,还有大殿的那发疯的卫士,都是你害死害了她们,你还敢在这儿出现?我放不过你”说完,一把要扭住陈婴,大骂起来:“你这个左道方士,都是你的原因,隗昭仪那些怨鬼为何不找你,却放不过我”陈婴听了一脸懵逼,问道:“管姬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末将不是受你所托才弄来那些疯人药的吗?你不是说要那令人发癫狂的曼陀罗草来治疗宫中那中阳里刘家庄,患有偏头痛的可怜老宫人王媪的吗?你说她曾是先帝故交,非同寻常,所以”
陈婴反问到了这儿,管姬忽然冰凝了一样,然后,望着鲁元公主和张皇后,超然地道:“长公主,皇后,我固当死也,我愿一死来谢隗昭仪他们那些亡魂,还有被因之废黜在永巷的戚夫人,我想解脱了,我什么都无所谓了,我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你们,然后清楚明白地走。”张嫣道:“那好,你来细说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管姬悲恸“嗷”了一声道:“太后是长公主的娘,也是张皇后你的外大母,我决定今天要告诉你们实情,但决不会泄露于他人之道,这不会叫不忠吧?我再不祸害戚夫人,牺牲隗昭仪,我用我的死来谢罪,我再不会是恶人吧?我忠心耿耿为太后驱使,也没少害人,最后,落得过狡兔尽,走狗烹,一如淮阴侯他们一样的下场,终于能说一句,凡是为太后作恶的人,尽被剪除,如当初的嫱人东方云儿和縢人箕英姬,这一场怨言没有惹怒上天吧?”
张嫣急忙质问道:“太妃夫人,你在说什么呢?这里没有人要为难你,你为太后用命,也不是强迫你,是你自己另有所图啊?”鲁元道:“皇后说的也在理,你放心好了,太后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也会帮你的,不过,你有话应该告诉我们,请说吧。”管姬苦笑道:“长公主和皇后说的句句在理,管姬攀附太后,用意就是凌驾驱使他人来谋自己无上的富贵,但是,后来唉,我一定要把真相告诉你们,要不然,我就是死也不得安息。上一回,太后本来就想借赵王神鸟之祸,来扳倒戚夫人母子俩,并已经成功地将她打入冷宫。没想到赵相周昌横空出世,和皇帝一起赦免了戚夫人,让她回了宫不说,还埋下了谁动她,就是因为先帝过世而欺负她的恶名。但太后她,咽不下这口恶气,日夜怨怼,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臣女我去找人弄来让人发疯癫的奇药,然后,我伺机让隗昭仪在不明情况下喝了,控制她发疯去长秋宫闹鬼,后来,我天天不但让她喝下药,再派人,也就是那些娄烦武士,在长秋宫外围警戒,阻止廷尉军发现这个真相。
还加大药剂量,让她一直在说我们设计好了的话,那就是这一切都是神鸟害得,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就是元凶戚夫人,一直让她疯狂而死,一直等到相国曹参拿住她们。在这种天天渐变的闹鬼风波中,连戚夫人自己不但信了,还死心塌地地感到自己必须要谢罪。终于,隗昭仪被药害而死,至于,王子刘恭和大殿上那位侍卫发癫,也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对小孩子都不放过,我难道不该死?再到后来,我就替太后达到了目的,将戚夫人囚禁于永巷,废黜命妇身份,废了高皇帝为她所设的没有她知情,她的淑房宫百步不可越的红线。
就在我自以为大功告成,洋洋自得之际,忽然,连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隗昭仪血淋淋瞪着我,正好太后也为怨灵不安,要告慰亡灵。所以我就起了恶毒的念头,借机带来了黑狗血和桃木楔子,淋在他们的坟头上,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来找我报仇,可是,没想到天有天理,这阴兵就这么遭遇了我我虽贪恋富贵,可此时此景,道让开悟了,我”
鲁元公主听完,头上沁出一层冷汗,道:“原来如此,如此啊,管姬夫人,你放心好了,我们知道了实情,会在太后面前替你说话,决不会让你不利,更不会让你去死”管姬只是痛苦不已,泪流满面,道:“话都说完了,臣妇是罪有应得,决不会对太后有二心,决不会再告诉另外一个人,指天日立誓。我活不下去了”张嫣道:“太妃再言死字,本后就不答应了,回宫去吧,我们会有作为的。”说到这儿,管姬心绪平复了一些,含泪颔首,于是,他们就这样一起回到了长安汉宫。
鲁元长公主想得很周全,她一见管姬正在无比自责,万念俱灰的低谷之中,恐怕有极端的凶事儿发生,就和女儿张皇后陪她回寝宫,暗暗嘱托她不要马上就离开她,对她极力抚慰,一直到管姬情绪稳定下来,对自己娘儿俩千恩万谢道:“长公主和皇后回去吧,臣妇没事儿了,真的没事了,臣妇对长公主和皇后知遇大恩,刻骨铭心,三生难忘,你们要是还这样顾念臣妇,臣妇实在是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一时一刻了,请回吧。”两人一见管姬情绪好了起来,这才起身告辞,连个人公乘一辆车辇,一路驱驰,直接进入未央宫去见弟弟孝惠皇帝,于是,就发生了本章开头的那一幕。
于是,她们将整个事情的始末细细说与皇帝,听得皇帝讶异变了脸色,唏嘘不已,突然,他拍案而起道:“不好,母后因为戚夫人被拘于永巷,以罪责罚为井臼杂役,所以,已经派出侯敞为特使,去赵地迎回王弟赵王刘如意去了,对外说是让他母子在剧变中再见,自己仁至义尽,还保全他们母子再有人道天伦之乐,以慰先帝之灵,算起来侯敞早就到了赵都邯郸,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回京的途中了。”鲁元吓得脸色都白了道:“这可如何是好?母后此行,决不是她所说的那么简单,戚夫人得意时,对母后多有为难。所以她和戚夫人素不相容,如今使心计好不容易扳倒了她,母后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们的。”
皇帝道:“这怎么可以,先帝在时,早就预料到这场血洗宫斗,所以,早就做了铺排,如今他逝世未远,母后就对他们痛下杀手,我这个皇帝如何能旁观不管?”张嫣道:“皇上,可太后是我们至亲长上,我们不能这样直接阻止她啊?再说赵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我们也阻止不了。”鲁元道:“太后虽然做的不是,但不错,她意在为了我们,为了汉室江山,我们没有理由管得了她,但这事儿,有违天理,不过问不行,这不,天意已经降灵异来警示了,那乐游原遮道的阴兵,实在是渗人之至啊。所以皇上一定要懂谋略方法才对,你赶紧筹策,多问曹相国、陈平,如果实在为难,一定要去问张良才是啊。”皇帝沉吟良久,颔首道:“天命不可违也,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阻止母后再犯错,只是,姊姊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先于管姬去做这些事儿的啊?”
鲁元苦笑道:“皇上还记得上回你将戚夫人从禁宫放出来,请她回了她的淑房宫那件事吗?当时是都尉陈平奉了皇上的诏书去具体办这件事儿的。当时,陈平到了禁宫长门宫,正好遇上了你的帝婿姐夫宣平侯张敖。于是,鲁元就把当时的情景细说了一遍,说到陈平到了禁宫去放在押的戚夫人,仰天长叹,正好遇上张敖在一旁,诧异问他,如今周昌逼宫,太后和皇上允诺让戚夫人出了冷宫,回她的淑房宫去,这是大团圆的结局,那么好的事儿,你叹气干什么?难道你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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